“绝处逢生,枯木逢春。”
南淮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面镜子吸进去,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来到一片荒芜的林子里。树木长得稀稀拉拉,一轮红日挂在无云的空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长得诡异。
“嘶,头疼。”南淮捂着后脑勺,南淮的余光瞥见林子后面的人影,不对,树木的枝干很细,人应该是挡不住的,为什么那个人只露出了上半身?
南淮装作没看见,他对于这种未知体的存在而感到恐惧,呼吸有些沉重,他加快脚步向着路的尽头走去。
村口围着一群人,数数大概有14个,一个女孩蹲在地上哭,嘴里念叨着,“为什么,我的镜子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最边上有个高挑的身影,戴着风衣的帽子,只露出他的下巴,这个人在撇他。其他人也看着南淮,南淮烦躁地挠挠头。“在干嘛?打群架?”
南淮受不了日光的照射,他咂咂嘴便猫在树荫下听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自我介绍。等到其他人的目光移到自己和身边那位…南淮疑惑,他并没有感觉到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姜阴祸,山南水北的阴。”身边的少年先开口,清澈明朗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流淌着,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南淮,橘生南淮。”其实,第一个发言的人很容易就会在一个陌生队伍中起到带头作用,大家跟着翟世文一起听着村民介绍。
“对不住了啊各位,你们还在忙生意就叫你们来参加咱娃子的葬礼,这娃子真挺乖。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碾死了咱娃子,七天以后送个煞,吃顿饭就没事了。”
“不打紧,麻烦你们了。”翟世文戴着细框眼镜,浑身上下透露着温儒尔雅的气息,但是南淮能闻出淡淡的刺鼻浓烈的气息,这个人很有侵略性。
反倒是身边清冷的姜阴祸身上带着股温暖的药香。
“现在的剧本条件第一条是,我们待七天要送煞,送完第二天吃饭。镜子可能就藏在某个桌子底下,只是假想。”翟世文扶了扶眼镜看向众人,目光落在姜阴祸身上。
“姜阴祸是吗?”姜阴祸点头,翟世文继续,“其实我很想见见你,兜帽下是个怎么样惊艳的少年。”翟世文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们两个有交情。
姜阴祸摇头,翟世文欲要继续,被新手姑娘给打断了,“那个,送煞什么意思?”那个女孩叫谢婷婷,泪痕还未擦净,她缩在身边一个女人怀里,“宋知井姐姐,我害怕…”
“送煞是台湾地区一些地方的习俗,死者意外死亡的时候要等到头七为他送行,送的人必须是男孩,他们眼中男阳女阴。送煞途中不可见血,也不能念死者名字,会让死者误以为你在思念它,会被缠身。如果低头见到什么东西,吐口口水继续就行,不要理会。到了下葬的地方,烧了死者的所有东西,送煞结束。”
说实话,大家其实都不知道,还在纳闷的时候,南淮沉沉开口,“我们是以死者亲戚的身份来的,对吗?”
南淮偏头看着姜阴祸,姜阴祸轻点头,翟世文继续发问,“南淮?好名字,是第一次进来吗?”南淮漠然,“是。”
很难让人相信,毕竟几乎没有新人会这么镇定地来,这往往是致命的弱点,也许是南淮知道,强壮镇定。
“今天是第一天,我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浅浅的拖痕,大概是刚下葬,还留着阳气,今晚谨慎。”南淮还有一点没说,他觉得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住的是阴房,是坐南朝北的尸房。
不过他说完这句话,根本没人在意,争着分房间。南淮拽了拽姜阴祸,姜阴祸微微侧头,“今晚,我和你一个房间吧。”没有别的,所有人的味道,他都不喜欢,他只喜欢姜阴祸身上的清凉。
姜阴祸点头,若不是之前自我介绍,南淮都怀疑这是个哑巴。
“南淮,你看窗外是不是…”姜阴祸坐在床上,南淮从思考中回过神,“怎么了?”南淮顺着姜阴祸的指向,是后花园,中间的木质长桌和周围繁多的花,“棺材?”
南淮盯着姜阴祸,姜阴祸已经把风衣脱下,他穿着白净的衬衫,墨黑的头发参杂着几缕深蓝色挑染,偏粽的眼瞳一直盯着窗外。
“既然是你指出来的,你一定是有什么想法的,对吧?”说实话,南淮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条件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镜子为媒介,找到不响的铃铛,铃铛会引导我们找到镜子。镜子会混淆在其他镜子里,也会隐蔽在各种地方,只要砸碎镜子就能回去。铃铛是特定线索掉落,铃铛里还会夹着下一幕的剧本线索,线索不统一,每个铃铛只能带着一条线索。”姜阴祸没有急着回答南淮的问题,他反倒是解开了南淮最大的疑惑。
“今晚会死人。”姜阴祸似乎看见了什么,他敲敲窗户,南淮才知道,那可能真的是个棺材,好像还开了一个小口。
“天黑下来了,先睡吧。”睡觉这种行为从头到尾都是最安心的,即便是死了,也会是不知不觉,一闭眼就过去了。
夜半,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打开,南淮被凉风冻醒了,他摸了摸身边,没有人。有余温,他以为姜阴祸只是去上个厕所,他想关窗。
他有些怔住,姜阴祸拎着外套站在“棺材”旁,似乎是注意到了目光,他转身与南淮对视,他张嘴比了唇语。
逃。
南淮余光看见窗户反光,身后是一个扭曲的怪物,眼珠子鼓出来,关节扭曲刺破皮肤,眼珠子和变色龙似的转来转去,尖牙上还沾黏着腥臭的唾液。
他面无表情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折叠刀放在口袋里,嘴里还念叨,“东西怎么都不放好,没礼貌。”下一秒一个肘击打在那个东西的眼珠子上,那个东西哀嚎。满屋子杂乱无序的拖痕,那个东西愤怒地爬向南淮,那个东西身上到处是残肢断臂,看起来像是许多尸体被糅合在一起,一团恶心得肉糊。
南淮强忍着恶心跑出门,大门被锁起来了…
南淮心想着自己为什么要惹怒这个怪物,看着那跟安康鱼似的模样,南淮心里直发毛。
“让开。”姜阴祸生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南淮看着怪物的嘴咧开挪向他。即便是做好准备,南淮也被姜阴祸的大动静吓到,这个孩子是拎着把斧头破门而入的。
那怪物移动地很缓慢,等到姜阴祸破门的时候才堪堪下了楼梯,“还以为多快。”姜阴祸甩甩斧头上的木屑,“出来。”
南淮从大洞里钻出来,姜阴祸虚扶了一下,怪物嘶吼着,动作变快了,可能之前只是有点兴趣想看着猎物四处逃窜吧。
怪物还是有那么些惧怕的,惧怕着姜阴祸提着的斧头,南淮也在想,姜阴祸会不会下一秒就把那斧头甩出去砍烂这个怪物?
姜阴祸带着南淮跑进后花园,那个怪物想冲进去,不知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刺激着两个人的鼻腔。
南淮很困,“我睡会儿。”他们坐在“棺材”上,南淮把头靠在姜阴祸的肩上,南淮长得和姜阴祸相反,他的俊艳更有侵略性,发尾泛着鎏金色,稍卷,典型的混血长相。
两个人坐在桌面上睡着,田埂上的鸡鸣带着晨曦唤醒了两人。
他们回去的时候,一群人围着被砍得不成样的门和无序的拖痕发懵,更多的还是对未知事物的迷茫恐惧。
“这个门昨晚没有锁,大家都知道的。大概是它来了吧,别怕,我们应该还没有触碰到NG条件。”翟世文看着南淮打着哈欠扶着姜阴祸的手臂走过来。
“你们从那儿来的?”宋知井拍拍谢婷婷的头指了指南淮,谢婷婷刚探出脑袋就缩了回去,她耳根发红。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南淮自然是注意到了谢婷婷热切的目光,刚想走过去,姜阴祸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吃饭。”
姜阴祸瞟了眼宋知井身后的谢婷婷,是个像新人的老手了,估计是看上一个目标。
说到底,真正的新手只有南淮一个,潜力无限。
姜阴祸看着南淮,稍稍勾起嘴角。
“伯劳鸟。”
“什么?”南淮转头,他听力不太好,他一直觉得他超强的嗅觉是用一部分听力换的。姜阴祸摇头,“我饿了。”
“那就去吃吧,一会儿去找点线索。”
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所有人都巴不得对方快点死掉,谁会愿意在戏里演一具尸体,不会有人愿意的。
究竟是伊甸园还是失乐园?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吃饭?”大家都在想着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姜阴祸和南淮的房间里满是鲜血,就像是一大袋血袋炸裂开,到处都溅着腥臭的血液,还有地上的拖痕,地面上写着“快点滚出我的房间”
姜阴祸和南淮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有他们两个好好地吃饭。
“没什么,等会去看看房间里有什么要拿的,换个房间。”姜阴祸可能又在计划着什么,南淮由着他去了。
“你们怎么会吃得下?”谢婷婷发言。
“吃饱喝饱,一路走好。”南淮优雅地用叉子“噗叽”一下叉着一块肉塞嘴里。
“……”
短暂的沉默,被一个叫沈鲸年的少年打破的,少年慌慌张张跑下楼,嘴里一直喊着,“他死了,我隔壁那个老逼登死掉了!”
“别慌,我们去看看。”南淮拍拍沈鲸年的肩膀示意沈鲸年安静下来,“我慌个屁,我怕我回去的时候,我老婆闻到我身上的味儿,不愿意和我睡。”
母胎solo23年的南淮突然被打击,这个少年怎么看也不过21.2岁的样子,英年早婚吗?
沈鲸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还冒犯了,清了清嗓,“那个老逼登,昨晚上还说着出去以后要和我约架,今天早上就咽气死完了。”沈鲸年打开房门,男人叫王清秋,毫无生气地倒在血泊中。
王清秋的眼珠子鼓起,四肢不见踪迹,半干的血迹中写着,“第一个”。
南淮看着姜阴祸,姜阴祸也在看自己。恐怕他们两个都想到了昨天的怪物,南淮记得那个怪物身上有一双手臂,一双腿在抽搐,看残留的衣物,依稀能看出,那是王清秋的。
那三个字也很简单明了地表达出了排序,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王清秋干了什么才会死相这么惨。
“他昨天有说过什么话,干过什么事吗?”南淮提问,沈鲸年撑着脑袋思考。
“哦!他昨天说了死者的名字,还说了什么不尊重的话,一看就是索命的,老逼登就是老逼登。”
南淮仔细闻了闻沈鲸年,说谎的人,他多多少少会能闻出一点湿气。显然,沈鲸年没有说谎,他身上清甜的柑橘味还沾着些许热辣的玫瑰味儿。
那应该就是他深爱的人儿了吧。
“你在闻什么?不会吧不会吧,我身上不会真的有这个老逼登的味儿吧?”沈鲸年拽着自己衣服嗅了嗅。
“他也算死者了。”姜阴祸发言,王清秋死透了,估计会被世界列为死者,保险起见,大家都不会再喊这个人的名字了。
“呸,老逼登。我媳妇儿要是嫌弃我了,我掘地三尺也要连着你的狗棺材一起砍烂。”沈鲸年喋喋不休,他中间频繁停顿,估计是差点就跳进坑里了吧。
“我们的房间也好不到哪儿去。”南淮看着满地狼籍,简直就是一场劫难,南淮一副悲痛的样子看着姜阴祸。
姜阴祸只是站在门口盯着那行字,再退出来看看门牌,“罗西”。
死者吗?再去问问吧。
和昨天的怪物到底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知道ng条件了,没人死亡以后会发生什么?
镜子在哪,铃铛在哪?
我们到底是什么立场?
这场闹剧要持续多久才能停下?
南淮摇摇头,这些疑惑阻碍了他现在的思考,他现在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现在。
至于什么立场,各有各的解释,没有绝对正义也没有绝对恶意,大家的立场都是有存在依据的。
理性与不理性,感性与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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