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枯木逢春。”
依旧是艳阳,姜阴祸一直都没有说话。和南淮走在队伍的后头,“要不我们就小组分头行动吧?”翟世文看着姜阴祸,儒雅地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姜阴祸点头,拽着南淮就往深处走去。“哇啊好大的家伙!”熟悉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一听就是沈鲸年。
“南淮?嘿看我找到了什么?看嘛看嘛,那么大棵槐树,喏你看婴尸。”沈鲸年粗神经地指了指地上被刨开的坑,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南淮记得,槐树是招魂的,他下意识想要警告沈鲸年。
“她好像说过,这玩意儿碰不得。是啊碰不得…”沈鲸年喃喃。南淮下意识以为,他的爱人去世了,带着遗憾拍拍他的肩。
“都过去了。”沈鲸年抬头,“对啊,都过去了。等这一幕完事了,我带你们看看她,她超可爱!”沈鲸年丝毫没有慌张,他甚至还想拿着铲子再给他们挖出尸体来。
“先从死者查起,要是等到六天之后,送的会不会是我们?”南淮歪头看着姜阴祸。
“当然啦,这个世界的规矩就跟现实中的繁文缛节一样,多得很!”沈鲸年大大咧咧张开嘴迈开腿拽着两个人都去了解情况。
“沈鲸年,你真的不是第一次?”姜阴祸确实遇到过这种神经大条的人,还会死在很简单的剧里。
“怎么啦?”沈鲸年大胆打量姜阴祸,姜阴祸一记眼刀飞过去,沈鲸年也老实了点。
“沈鲸年,边走边说,我想了解一些规矩。”南淮打破沉默,沈鲸年扒着南淮走在姜阴祸前头。
“走走走,这儿的规矩啊挺复杂,也不算多。就是死了就是死了,过了零点,伤口就全没了。大概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就死无全尸啦!”
“……”沉默是金。
“诶看到了,大叔大叔!”沈鲸年走到一个沧桑的中年人面前打招呼,是昨天那个带他们进村的人。好像是死者的父亲,这个人很奇怪,没有昨天那么精神,眼底下的乌青不像是一个晚上就能留下的。
“我们想来打听打听关于你儿子的事儿。”沈鲸年盯得那个人发毛,听到是问这个的,那个人眼神飘忽不定,“进屋吧。”
进了 这里,电子产品根本没有用,南淮抬手看看手表,12点刚过。
沈鲸年蹦蹦跳跳地跑进村民的家,然后躺坐在棉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一只猫,舒舒服服地陷在沙发里。
男人点了烟斗靠在墙边,“俺娃子啊,可乖了。前阵子刚从大城市扛着大包小包回来,我们待在村口接他,谁料想他刚下大巴车就被一辆车给碾死了。”
“他死相如何?”沈鲸年开口,男人似乎并不想说,他满脸哀伤还有一点恐惧。
“为什么不说了?”沈鲸年站起来拍拍裤腿,“是因为他回来了?还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本来就是设计死的?”
沈鲸年步步紧逼,男人作罢,敲敲烟斗将一张照片递给他们。是两个笑得灿烂的男孩,关系应该很好。
“是,他回来了。”姜阴祸皱眉,这个照片没有异样,直到沈鲸年指出除了两个少年的手以外的另一只手。
“都不是你儿子,对吧?”男人点头,“那两个孩子左边一个叫王清秋,右边一个叫杨子文。碾死我孩子的,就是他俩。”这个王清秋和那个死去的王清秋长相差不多,眉宇间都是相似。
南淮面色难看,“左边这个已经死了。”
男人惊讶,而后害怕,絮絮叨叨地重复,“死了好,死了好,不要死啊,别死啊,我不信我不信,我没有喊他的名字…”
“不会的。”姜阴祸收起照片,那两个孩子已经有了变化,王清秋的衣服变成了昨天穿的,面容也没了灿烂,鼓着眼珠子死死盯着镜头。
“除非,这件事还和你有关。”姜阴祸勾唇轻笑,“似乎这位小朋友很高兴。”姜阴祸指了指角落,模糊的人影,依稀能看出是王清秋
“走吧,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会死。”沈鲸年跑在橘红夕阳下,“一般那种东西是不会在白天出现的,还挺讲规矩。”
“那一共有多少镜子?”南淮提问,姜阴祸摇头。“很多,多到数不清。或许镜子会自己把你推出来。”
“南淮,你可得走下去啊。你这样的人,肯定很幸运!”南淮歪头不解,“因为你碰到了我们。”
南淮理解,确实不是所有新人一进来就会遇到主动帮助自己的人,他确实很幸运,幸运得过头了,也就溺在死海了。
“嘿嘿,要不我们组个攻略组吧!我们仨加我老婆一个,我们一起过关斩将!”想法美好,现实骨感。
突然,那些大路旁的村民一户接一户地锁上门,还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们。南淮抬手看手表,他们聊得忘了时间,日落前必须回去,这是姜阴祸说的警告。
白天不一定有那种东西,夜里一定会有。
跑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聚在大厅里吃饭了,大家分享着线索,南淮闻到了,他们多多少少都在撒谎。
“你的鼻子是不是很灵啊?动不动就要擤一下?”沈鲸年低声在南淮耳旁说话,姜阴祸也没听到。
南淮点头,他一直在想沈鲸年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男孩子,就像是有两个人格一样切换自如。或许等到沈鲸年真正正经的时候,他的底牌才会出吧。
沈鲸年吃了两大碗米饭,拍拍肚子打嗝,小奶音吸引着宋知井,宋知井一直不经意地打量沈鲸年。
沈鲸年摸摸肚子跟着姜阴祸上楼,“我今晚可以暂住你们的房间嘛?我的房间不安全了,换个房间也不多了,凑合凑合吧?反正也没有人数限制。”
南淮拍拍姜阴祸的肩膀点头,“你有什么东西还在房间里要拿吗?”沈鲸年摇摇头,露出手腕上的佛珠晃晃,“我就带了这个。”
也对,镜子应该不会给那么多时间让大家准备,姜阴祸否定,好像猜透了南淮,“只要你观察周围就不会这么想了。”
“对呀对呀,镜子会单独分离,被裱在很复古的金属框里哦~第一次的话,都是直接吸进来的。”沈鲸年呈大字躺在床上,姜阴祸下楼打探点线索,南淮在浴室里洗浴。
百褶窗帘没有被拉下来,沈鲸年无聊地看看手表计时,他突然反光看见模糊的东西趴在窗口,他若无其事地喊喊南淮,没有应答,只有淅沥的水声。
声音不对,完全没有洗澡时的音调区别,浴室的地板是大理石,清脆的水声。南淮他,没在洗澡。
沈鲸年又喊了喊姜阴祸,也没人应,连细小的讨论声也消失了。
身边传来抽泣声,沈鲸年偏头看着,他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来自女孩的哭声。
沈鲸年没有说话,麻木地盯着女人。
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会利用演员的心理弱点进行攻击或控制,沈鲸年一脸嫌弃地扒拉着身边的人。
“老公…你为什么会丢下我,你抛弃了我…你背叛我…你不陪我吗?”女人幽幽地看着沈鲸年,沈鲸年把女人扔在地上。
“你能不能不要瞎窥探别人内心,这破镜子,我早晚都得砸烂。”沈鲸年的眼中划过狠厉,这个女人是谢婷婷。
“真恶心啊真恶心,真想一刀砍死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沈鲸年了然,门锁了,浴室里没人,他被完全隔离在自己的心里。
“别装了。你不知道你害怕的时候,你的小腿会颤抖,你的手指喜欢扭搅你的衣摆,你的下唇已经咬烂了。”沈鲸年比出中指,女人一时不知是鄙视还是那枚戒指。
沈鲸年满眼鄙夷地看着已经不是人的谢婷婷。
“你还是去死吧!”谢婷婷化成了行尸走肉,关节扭曲,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流出绿色的脓液。
另一边的南淮情况也不太好,镜子里的他和现在的他出现了偏差。镜子里的他眼黑上翻,两根钢丝将他的两边嘴角勾起拉到耳边。
“我死法这么丑?那还是别死了吧。”镜子不断震动,开始有裂缝,南淮有预感,镜子里的他要出来了。
门被撞开,姜阴祸和南淮从两个门里撞在一起,沈鲸年正揪着一个面容娇好的鬼,“你再叫?你在狗叫什么?你在狗叫什么!”
沈鲸年推开窗就把这个东西扔下去,消失了。
沈鲸年拍拍手深呼一口气,“呼~”
他在姜阴祸手心里写下缩写,xtt,谢婷婷。
姜阴祸了然,南淮擦着头发,“谁?”沈鲸年回答,“心理攻击,真恶心。”
“行了行了,睡吧睡吧!困死我了!”南淮想着上午一提到他夫人时,他那副落寞的样子也就闭嘴了。
“你可真乐观啊。”南淮拍拍沈鲸年。
床很大,三个人也不挤。夜里三点多,南淮嗅到一股腐臭味儿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隔壁的房间,“扣扣扣”。
不对,是有什么东西在敲窗,南淮想要起身看看。被褥里一只手拉住南淮,中指处有一枚戒指,是沈鲸年。
“睡觉。”
三个人都听到了夜里刺耳的尖叫和走廊上拖行的声音,隔壁房间的人在走廊上四处逃窜。
第二天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门口,她坐在血泊中发抖。是宋知井,她一下子扑到沈鲸年身上,沈鲸年竟推不开。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救救我,我害怕…”
“你怎么活下来的?”活死人这样的设定在镜子里一直都很常见,也很恐怖。姜阴祸一直尽量避免提及他人姓名,除了沈鲸年和南淮。
“道具…是用了道具的。”宋知井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只剩下三页了。
“我还有三次机会,每抵挡一次就会有一页被烧掉。我害怕…能帮帮我吗?”宋知井在沈鲸年耳边低语,沈鲸年面色微变。
一闪而过的慌张过后是戏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急着送死的人啊哼哈哈哈~”沈鲸年葱白的手插进前额的碎发,愉悦的笑声刺激着宋知井的心。
表面上笑得欢乐,眼神中透露的全是嘲讽,沈鲸年俯视着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好啊,我答应你。”
南淮和姜阴祸只听到了这句话,两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早饭时间,一切都那么漫长。才15分钟,沈鲸年吃完便趴在床上哪都不想去。
“请问,道具是什么用处?”三人坐在窗口披着暖阳,“保命的,不同方式,反正就是拿来保命。直截了当的就是帮你挡,这玩意儿很难搞,一个镜子里最多3个铃铛,几乎没有这么直接的道具,更别说帮你挡好几次的。”沈鲸年躺在床上画圈圈。
“像这种难度低的小副本,大概率是些叽叽喳喳会提醒你有危险,要是被哪个耳朵尖的boss听见了,你也只能死翘翘了。”南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该走了,第三天了。”沈鲸年知晓姜阴祸说的是什么,他拍拍南淮的肩。“真好啊,我像你一样是个新人的时候,我刚谈恋爱,心惊胆战的。”
“刚?你在这多久了?”南淮疑惑,难道镜子之间还有时间缝隙吗?
“花了半年吧?这种奇怪的里世界,往返的精神消耗很大,随着难度递增,消耗量也会上去的。”
“你很懂?”南淮疑惑,他心底有些猜想了。
“一般铃铛会出现在关键线索或npc那里。先去看看昨天去过的那个房子里吧,他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应该就是那张照片。”果不其然,村民的沙发下放着一个铃铛。
根据指示,那张照片是一个道具,背面出现了红字。
[来吧,一起去极乐世界吧]
“姜阴祸,你这手可以啊!是个直接道具。”沈鲸年捂着嘴叫起来。
“给你吧,下次不一定会遇到。”南淮点点头接下了那个道具。
“第二个铃铛,我先拿走喽~”沈鲸年离去,留下疑惑的姜阴祸和南淮。
直到晚饭的时候,他们才看见沈鲸年风尘仆仆地进了大门,带着诡异的笑踏进大厅。
姜阴祸怀疑,这家伙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失踪了那么久的人,在镜子里一般都回不来了,能回来的大概率又是活死人。
“想什么呢?我只是稍微去找些乐子而已~”沈鲸年摆玩着刀叉。
“害呀,我怎么可能会是活死人呢?脸色那么难看?”沈鲸年审视着餐桌上剩余的人,南淮觉得这不是一场夺命的剧本。
沈鲸年看向自己的时候,姜阴祸皱眉,总觉得被看穿了,心口空洞洞的害怕。这个沈鲸年,应该不只是碎了三个镜子吧。
沈鲸年收敛起前几天的嬉皮笑脸,他依旧是躺在床上画圈圈。
“今天,今天啊~又要死人了哦~”姜阴祸看着沈鲸年,沈鲸年侧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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