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对手的对策

王彦成被憋在家里无法可想时，城里其他的纸坊老板们，却已经自发聚在一起商讨起来。

“确定两艘船上装得都是纸？”先是一个圆脸老头，不太相信的问。此人是洛阳第三大纸坊的老板，姓赵。

一旁瘦高的钱老板，表情沉重的接话道：“没错，老夫亲自过去看了，按他那纸张的厚度估摸，两船加起来至少得有十万张以上！”

“嘶……”

旁边另外三个作坊主，都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这么多？”

“怎么可能？”

“那宁家的纸坊全洛阳人都眼看着呢，前天才刚建好，做个早上刚开始造纸，到现在也才一天而已。就算他日夜都不歇着、把工人们轮班当牛使唤，也不可能早出这么多纸来吧？”

赵老板更是冷笑道：“打死也不可能！我看，多半是那小子不知从哪买来的纸，一大早故意拉进城来，想吓唬人呢！”

他自己的作坊，要生产十万张纸，至少得大半个月！而且还得有已经煮好的纸浆才行。要是从头开始搞，一个月都造不出来！所以他以己度人，是真的没法相信宁书成能一天就生产那么多出来。

“没理由吧？”钱老板皱眉反驳，“他要是这样做，目的是啥？”

赵老板撇嘴：“还补就是想吓得那些指点降价呗！依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是一张纸都造不出来，只能重新找纸店买纸，但又不甘心出高价，就玩出这么个把戏来。顺便还能保住颜面，免得别人嘲笑他造不出纸……”

“不！”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一个黑脸青年，猛地说话了：“各位说这些掩耳盗铃的话，有什么意思？自己骗自己开心，很好玩吗？”

这话可就太难听了，立刻把赵老板等人都给噎得脸色铁青。

黑脸青年继续道：“前天各位都去看过热闹的，大家摸着良心说，宁伯爷展露出的才干不值得咱们警醒，不值得咱们敬佩吗？”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赵老板等人回过神来，立刻不满的反唇相讥。

“怎么，七郎你是被那姓宁的收买，跑这为他摇舌鼓吹来了？”

“哼！你这些马屁应该当面说给纳姓宁的听，跟我们说有什么用处？”

“啊……我明白了！怪不得那小子没有大匠师，也能造出纸来，原来是你私下里跟他沆瀣一……”

“砰！”

面对几人的讥讽，黑脸青年猛地拍案而起打断众人，冷声道：“各位叔伯可以不听我的话，但说我被人收买，未免太过侮辱我田七郎的为人！”

他这么一发火，赵老板等人悻悻的，竟然真的没敢继续冷嘲热讽，看样子似乎对田七郎有所忌惮。

田七郎也不为己甚，稍稍缓和了语气。

道：“各位家里都有作坊，每天一堆事情要忙呢，今天抽空相聚就是为商讨对策，所以方才那些自我安慰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咱们还是清醒些，好好的商量下，宁伯爷要是以后每天都能造出那么多纸，咱们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了一阵，还是钱老板接住了话茬。

“嗬嗬，田贤侄莫要生气，方才几位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的清白，肯定是没人会怀疑的。”

开口先安抚了下田七郎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说正题：“若是宁家纸坊真能一天就造出那么多纸，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在造纸流程中，也用了前日指挥花魁们干活的法门！”

古人确实不蠢，尤其是赵老板这样没有深厚家族背景，却靠自身实力把一个作坊做大的人，看事情的眼光确实很毒辣，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没错，我也正是这么认为的。”田七郎用力点头，道：“其实我从前天开始，就已经在考虑要怎么把那种法门用在自家作坊里。”

顿了一下，他忽然苦笑道：“我冒昧说句不怕出丑的话——自从先父过世，我接起这份家业那天，就已经琢磨着想再扩建一个作坊，把生意做大些。可我家那位老师傅却自恃功高，一直掣肘，还整日拿长辈架子霸着作坊，让我连账目都没法插手！”

“我一再忍让，他却得寸进尺！而我每次想强势，他就直接带着工人撂挑子，逼得我无法可想……终于！前天看了宁伯爷分配人干活的法子，我这脑海里就如拨云见日一般！各位叔伯，这，就是能帮我摆脱那老师傅控制的良方啊！”

田七郎说得激动，钱老板等人，也都忍不住心有戚戚。

他们又何尝没有跟自家的匠师起过龃龉呢？即便对田七郎不爽的赵老板，也不能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来。只不过他年龄大了，这些年心思已经不全放在作坊上了，前天即使去看了热闹，却也没太把看到的流水线工作法当回事。

此时听了田七郎和钱老板的话，他赶忙认真的一思索……虽然还是不相信宁书成能一天造出十万张纸，但也不能不承认，那方法确实能大幅提高生产效率，至少提个三倍以上没问题！

这个幅度可不小，等于每月就能多赚三倍的钱，一年下来……

而且除此之外，这方法还可以帮作坊主，摆脱对匠师的依赖，让他们这些当老板的直起腰杆来！

以后想再扩张作坊的话，也不用再受制于匠师了……

想明白这些，钱老板登时也上了心，把对田七郎的不爽都扔到了一边去，赶忙正色问：“你们的意思是，咱们也用那方法，把自家的产量提起来，跟他拼量、拼价钱？”

“对，我刚刚就在这么打算！”赵老板用力点头。

旁边另一个作坊主沉吟道：“这方法好是好，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吧？”

“是呀，看似只要把造纸流程划成几百份就好，但划不好不但提高不了产量，还会把作坊搞乱套！可只要一开始划这个，肯定就先把老师傅给得罪死了，到时想再把人请回来用老法子造纸，恐怕都没机会了。”

几人说着说着，刚火热的心慢慢又凉了下来。

“嗯？田贤侄，你怎的不说话了？说说，你有什么高见？”钱老板忽然问。

众人一愣，一起看向田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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