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梦想，乌托邦

太阳还在低矮的天幕上燃烧留恋不舍，雪花被温润的金色阳光包裹着从天而降，它们向这座城市的一切生灵宣布着永无止境的冬天。

雪花融化的时候传来一丝凉意，在与温热阳光的双重刺激下，居然意外地有些舒适。

他深陷在身下柔软且冰凉的鹅绒制成的棉被里，不愿意睁开眼睛，他动动有些酸痛的身躯，让自己馅得更深，并试图抓起鹅绒棉被盖在身上。

指尖的凉意恢复了他的一点意识。

Enderman：Wither！

他被熟悉的叫声彻底惊醒了，猛地坐起来，雪地被烙下了一片深深的印迹，他看着那个高大怪物的紫色眼睛，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所有感觉融为一体，最后得到的是疑惑，对自己的对方的出现感到疑惑，对这座被白雪覆盖的城市感到疑惑，对未来和过去的疑惑。

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似乎好久都没有被人这样叫过名字了……

手中抓着的那把雪逐渐融化。

凋零骷髅：我应该在人类城市……不是吗？

紫色的眼睛闪了一下，随后黯淡下来。

Enderman：你……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似乎在思索什么。

Enderman：城市已经没了。

Enderman讲述着一个陌生的故事。

人类们不断地从无意志的怪物和自然身上索取资源，他们得到的越多，就越无法满足，他们开始变得无比贪婪，疯狂地掠夺一切。

资源逐渐枯竭，在人类们意识到他们面临的危机之后，他们彻底乱套了。偷盗、劫掠，他们自相残杀，拼命地推卸责任。没有人会劝架，没有人会报警，他们瞪红了眼看着那些令人作呕的事发生，如同饥饿的狗一般扑上去抢食获胜者的肮脏奖品。

他们的英雄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战胜凋零，他们会得到想要的一切，英雄跟他们说道，他做了很多研究，在一本古书上发现有关隐藏着无穷力量的下界之星的记载。他的话语把人类从崩溃边缘拽了回来，他们集结了所有力量，对战胜凋零充满信心。

可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凋零最终被创造出来，他被人类团团包围，但是他只用了一个爆炸就轻而易举地解围了。那些被挑选出的人类战士们也轻而易举地失去了生命。

他们不知道，在凋零被创造出来之后会最先发生一个爆炸！

凋零摧毁了城市，无人生还。

Enderman：你被波及到了，记得吗？

凋零骷髅：是的……或许是。

Enderman：你睡糊涂了。快走吧，要上课了。

Enderman拉起Wither，雪花从Wither的身体上滑落，他们走进那栋低矮的白色建筑，怪物们围聚在一起，微笑着向Wither挥着手。

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陌生感包裹他的全身，哪怕他认识这座建筑，也能轻易说出那些怪物们的名字。

感觉好久不见了……

Enderman：我有一个主意，Wither刚才城市回来，我们可以举办一个欢迎仪式。

Ghast：需要音乐！

Creeper：还需要灯光！

Slime：我去邀请女巫！

Skeleton：还有彩带。

他们的谈论被打断了，垂头丧气地走向各自的座位。老师站在讲台上，轻轻敲着讲桌以催促怪物们。

Herobrine：我们可以举办欢迎仪式，但是资源有限。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

Herobrine：前提是……他自己愿意留下……

Skeleton：什么意思？

Zombie：Herobrine老师，你不是说过……

凋零骷髅：（打断Zombie）留下？

怪物纷纷把目光投向Wither。

凋零骷髅：为什么不留下？城市已经没了，我哪里都不会去。

怪物们爆发出欢呼声。

Enderman瞬移到课桌上，紫色的颗粒围着他旋转；Ghast在天花板上漂浮，睁开红色的双眼，泪珠顺着脸颊不断滴落；Creeper只是欢呼着，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兴奋；Skeleton把墨镜抛向空中，落回到他的手中；Slime踩在厚厚的一沓书上跳跃；Zombie扔出一个水瓶，稳稳地倒立在Herobrine面前的讲桌上。

Herobrine废了不少力气才让无比兴奋中的学生们安顿下来。

既然记忆已经乱成了一团，那就无须回忆。

飘落的雪花贴在透明的玻璃上，阳光打磨着它的表面，把它融化得晶莹剔透，然后从天空掷下，任它随意地飘飞，只需要在某一刻用自己的热量结束它的生命。

亲手创造它，又亲手毁灭它，或许只有太阳这样无情的家伙才做的出来。

Wither不再去看那片逐渐融化的雪花，转向遍布了密密麻麻字符的黑板，Herobrine的声音如同老式唱片机播放出来的一般，令人昏昏欲睡。他晃着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无意间发现坐在前面的Zombie已经倒下了。

Skeleton挤出钢笔的墨水，笔尖对准了Zombie的手肘，就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一个纸团落在他的课桌上，在他摊开的书本上弹跳。

他回过头，对上了Enderman的一个哈欠。

Creeper正努力地克服睡意，在书本上用力地写下“智≥学派”。Ghast坐在后面，看着笔终于从Creeper嘴里掉落，偷偷地笑着。

闹剧最终在下课铃打响的时候结束了。

Zombie和Skeleton互相推搡着挤出教室，Creeper在他们身后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堵在教室的门口。Slime和Ghast选择走后门。

Enderman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回过头注意到依然坐在位置上发呆的Wither。

Enderman：你不走吗？

Wither抬起头，注视着那双紫色的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周围地一切似乎都被冻结了，任何声音都没有，甚至呼吸声都没有。怪物从不需要多余的声音，但这个时候的Enderman希望有什么东西能够打破寂静。

凋零骷髅的空洞的黑色双眼，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Wither的眼中从未透露出单纯，来到怪物学院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总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被自己无数的问题弄得混乱不堪，只有人类傻乎乎地欣赏兵称赞着这个无用的本领。

紫色的眼睛退缩了，避开了空洞的黑色双眼。

Enderman：那……我先走了。

去哪？

他还能去哪？

就这样留下吧，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吧，就像你曾经梦想的那样，他们曾经梦想的那样，怪物学院曾经梦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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