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时候御花园西角的梧桐叶子落得纷纷扬扬,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枯黄色。”
公冶初雅回忆起以前看到的平常景色,到如今却成了再难看见的风景。
“有一天我誊佛经的时候,眼前的字突然变模糊了,我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看太久了,累着眼睛。”
“但是这之后,我的眼前就时不时地会一片模糊。我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有一天早上,我的贴身丫鬟晴空突然说,我的眼睛上有一层白色的膜。”
“我吓坏了,急忙叫太医来,结果太医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说可能是我连着好多日烛火下誊抄佛经,伤着了眼睛,让我别再操劳。”
“晴空不放心,传信给我父王。没多久,使臣带来了南国的御医。”
“奇怪的是,御医也诊断不出我究竟怎么了。”
“一个空气里带了朝露湿气的早上,我醒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我喊来晴空...”
“问她为什么不留灯烛。”
“她没回答,但是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我眼前挥动拂起的气流。”
“‘今儿个怎么起的这么早,往先再早天也有了亮色的。’我还记得我那时候喊来晴空,就是这么和她说的。”
公冶初雅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去年的秋天是她的噩梦。
一个肩负使命的信徒,远离家乡来到不熟悉的大环境,暗流汹涌的虎穴狼巢,自己却不知原因地失去了视觉,这样的无力恐怕是任谁也承受不住的。
公冶初雅虽然害怕周身的一切都变得虚无未知,但是最让她害怕的是自己失去了价值,比失明更让她害怕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的失望。
“晴空?”
唐鸢注意到公冶初雅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孤兰’的名字,按理来说在公冶初雅最困难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应当是最信得过的丫头,而江帝有意不让公冶初雅失明的事情泄漏出去自然不可能派新的奴婢来照顾她。
“晴空是我的陪嫁丫头,我失明以后处境愈发危险,我不愿意她和我一起陷入困境,找了理由让她回南国去了。”
“嗯,在你失明前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么?或者是比较特殊的事情。”
唐鸢皱起眉头,在脑海里搜索着,和失明相关的病例,可惜自己并不精通医术,所见的病人也不多。
失明分为先天和后天,公冶初雅显然属于后天,但是中毒还是生病还有待考量。
“你刚刚说自己是中毒,何以见得?”
“是南国的御医推测的,我不通药理,但是我自己了解自己,我的身体向来没什么毛病,就算是连着誊写几个月的佛经也不可能伤着眼睛。再加上那段时间我曾出现类似风寒的病症,御医大胆推测,认为风寒的病症与我眼睛变坏大有关系。”
“可惜,还是没能在我完全失明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
公冶初雅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确实,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刚失明时的惶惑不安到现在的不得不去接受这个事实,让公冶初雅从失明的阴影中走出来,并且仍旧坚定留在江宫的决心的原因,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
“至于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日子都是照常过,并没有生活习惯上的改变。”
公冶初雅歪着头思索,确定了自己说的话。
“不...不是生活习惯。”
唐鸢回想刚刚公冶初雅说的话。
“梧桐树...”
“为什么要去御花园西角?”
江宫主人也就是江帝,向来对江宫的洁净有很高的要求,这是杜嬷嬷说的,要求所有秀女整洁得体,连指甲缝里都不能有灰尘。
梧桐树叶落是烦于清扫,但是她记得御花园中心也是有一棵百年的老梧桐树,入了秋,一旁的走道上也仍旧是干干净净。
想来西角枯叶堆积的原因就是偏僻,无人问津。
“我洗静,陛下向来是不贪恋女色的,故此不常来后宫。所以,我都是一个人,宫里妃嫔又少,品阶相差得多了,她们也就只是来按规矩请安,没有深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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