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翠湖回来,我果真染了风寒
浴衣开了方子,万珠吩咐人煎药,不带一会儿药还没煎出来,良缘郡主就带着一大帮宫人来探我的病
要说宫里的消息传的比什么都快,储良缘坐在我眼前的软椅上,用一副踌躇的神情说
储良缘:诏哥哥叫我来谢你,方才御花园里的仙鹤受了惊,多谢你替我挡住
我撑起身子,靠在软枕上
花团(我):诏哥哥是谁?
她掩唇笑道
储良缘:是霁王殿下,宫里人不许下人们妄议主子名讳,你大概不知,他名云诏
云诏,刘云诏?
我蹙眉,诏哥哥这称呼,实在听得我牙酸,但郡主姐姐这会儿好似转了性子,言语和善了不是一点点
不知方才我走后霁王跟他说了什么,此际他一张白嫩的小脸,明晃晃的带着两团飞侠眉眼含羞,连提起刘云诏这个名字时,手指都在下意识的搅弄着手帕
我咳了咳,她好歹把手把松开
储良缘:你今日坠湖也是为我,待会儿服了药,早些休息
储良缘:从前我处处为难你,多谢你肯不计前嫌,宫里好些年没有能说心里话的姐妹,如今你来了,我真心高兴
她这番话好像确实出自真心,我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他以为我病中头脑不甚清明遂亲自起身替我掖了掖被角
储良缘:团儿,你要早日好起来
我应了一声,他就领着宫人离去了
万珠端药进门,瞅着我的神色小声说
万珠:小主子要当心,宫里任何人的言行都不可尽信,他突然间示好,小主子不可不防
我心里猛地一沉,抬眼仔细瞧着万珠,他是我入宫之前就派来潮西宫等着服侍我的大宫女,这几日来更是尽心尽力,处处都打点的极为妥当
以他的资质仅做个潮汐公的大宫女,实在可惜如今他说的这番话,我也要好好掂量
何谓任何人的言行都不可尽信,任何人里包括褚良缘,也包括万珠自己吗?
万珠见我沉默不语,又递了蜜饯过来
万珠:奴婢从跟了小主子那天就知道忠于主子的道理,自然时时事事都以主子为先,只盼主子不要轻信了别人,着了别人的算计就是
我笑着将那蜜饯填进嘴里,边嚼边说
花团(我):万珠,我自然知道你的忠心
可越是这样的时候,我就越是想念青吾山上的霜眉和垂珠
以前垂珠年纪尚小,玩心比我还重,有回上山遇着了野狼,他二话不说就卷起了袖管拿细叶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回头跟我说,小姐你快走,我来引开他
彼时我们都还只有八九岁大,他肯拿命救我,我也肯拿命救他
如今寂寂深宫檐角连着檐角,宫墙隔着宫墙,大家处处防备,谨慎小心,情谊还能剩下几分
许是好多年不曾病过,这一病竟缠绵了好几日病榻
我吩咐万珠闭门谢客,每日只管睡到日上三竿起身,以后再到潮汐宫的前院的白果树下晒太阳
春意渐浓,白果树长出绿油油的叶子,一簇挤着一簇,偶尔风来哗哗作响,我瞧着这生机盎然的春景,竟生出无限哀思,一连好几日没法子舒展筋骨,稍微动一动都能听着骨头嘎嘣响,钥匙入功能带把剑就好了,无人时还能过过手瘾
但,练不了剑法,练练轻功总是能够的
这页待所有人睡下,我悄悄起身披上衣裳,几个飞掠蹿上了房顶
这时辰大抵是宫里人都歇下了,万籁俱寂,只听眼角的灯笼,一摇一摇,带出摇晃的一团灯影,我突然起了兴致足尖轻点略过几个做工是只觉一宿里灌满了风鼓鼓囊囊,甚是畅快淋漓,等飞奔累了,顺个巡演的监庭,仰望着数星星,谁知才躺了一会儿?尔边境断断续续传来压抑的笛声
深更半夜,何人在吹笛子?
我凑近听了听一稀释首安魂曲,自打我娘过世以后,每逢忌日我爹就总拿玉笛吹这首曲子,莫非今日也是谁的忌日不成?
我心里犯疑,脚下就露出了破绽,一片瓦啪的一声裂了条缝,底下的笛声骤然止歇,忽有剑气,斜着风气直擦着我耳边掠过
我下意识躲了躲,滚了一滚才堪堪避开
那剑却不停追着我翻下殿顶,落入中庭招招狠辣,直奔要害情急之下,我欺身上前,抽了那人腰带上的绿玉笛作为抵挡
可我使得青吾剑法一向阴柔有余,刚劲不足,讲究一个旁敲侧击
但这世上就偏有人喜欢直来直去,剑招大开大合,毫不拖泥带水,且半分余地也不留
我俩从地下道到树上,许多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恰有月华当空,我一个晃神,看到了一双极其幽深的眼
仿佛似曾相识
是了,从前我和师弟在青梧山下救了一人,也恍惚是有这么一双眼来着,莫非是他
我师傅常常教导我对敌之时不能分心,诚然我师傅说的没错
我被这个眼神所震慑,一个后撤步,袖中手帕翻腾出来,她估摸着没看清楚,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武器,一剑当空被落将手帕削成了两半
当即那剑势分毫不减,我下意识抬手格挡手中玉笛一声脆响,被他劈成两半,如此危机之时,我却好像脑袋一空,顾不得对手的剑风,径直追着那两片飘零的手帕坠了下树来
十年前我娘此事,我爹心伤之下,稍浸了与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那手帕是我偷偷藏的弱,他毁了我,连我娘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没了。到底留了情面,剑锋回环,只消去我额前的一绺头发
裙摆被横生的枝桠划破了好几处,我顾不上其他拾起地上的两片碎帕,心头一块大石,这才落了地幸,而这一件只消坏了布料,手帕角的一团玉簪花,还整整齐齐的开着
而对面那人也如我宝贝,这手帕一般当先拾起了地上断成两节的笛子
我俩互相对望就是一副惊讶的神情,怎么会是他,凌王三殿下?
飒飒晚风吹开他的衣袖,漫天飞扬的花瓣里,分明是一袭黑衣及腰,墨发用一根黑玉簪束起从头到脚的黑,却更衬得她肤白如玉
但如此深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若叫人瞧见我俩浑身都是说不清楚
是以我小心将手帕贴身收好,便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知脚后跟才移动一柄剑鞘就伸了过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刘云决(凌王):这就想走?
我吓了一跳,再看他时,他面上冷缩的神情换成了盛怒一双薄唇,紧抿眸底闪出幽暗的光,看模样像是要杀人
我原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看看他手里捏成了两截的玉笛,就明白了几分,那玉笛断的也很齐整,此际豁口抵在他掌心里,因为底子太尽,割破了皮肉,淋漓可见血
花团(我):今日单闯贵宫是我不对,可你不等我解释就步步杀招,我若不招架,如今折损的就不是这玉笛,而是我的小命
花团(我):你念在也削坏了我娘留给我的手帕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宽恕我一回可好?
我以为大家能够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讲道理,总比舞刀弄剑的好
谁知他突然发狠手中的玉笛当成了暗器?两节岁迪携风而来,钉在了我身后的花树上,再扁一分丁的恐怕就是我的脖子
我一动不动十分乖顺地望着他,他撇了我一眼,终究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风吹皱他的衣袍,它的身姿分明挺拔,如一棵竹却叫满天花雨,服了满笺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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