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玩雪

入冬的第一场雪，终于在一个夜晚悄然降临。

拉开门，入眼的是那一大片温柔的白。

压在梅花枝上，散在房顶上，铺洒在地上，包裹着大地。

然而并不冷。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为这平日里枯燥的日子平添了些乐趣。

这些日子白陌已渐渐熟悉在顾家的生活，当然，本性也暴露无遗了。

她和顾府的人熟络起来，整日在院子里和思孟依燕等人疯玩，像一个疯丫头一般。

白陌：江江！江江！……

白陌童稚的嗓音响起，正在花园里静坐吟诗的江钰抬了抬眼。

白陌：我们来打雪仗吧！

江钰就这一点雪怎么打得起来……

白陌：没事没事！

江钰无奈，只得依了她。

正院门前的雪积得最深。雪中，伫立着一身白衣的顾染。

两人一对视，皆是一愣，然后唰唰地看向白陌。

白陌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白陌：人、人多才好玩嘛……

在白陌的极力说（撮）服（合）下，两人不情不愿地各团起一个雪球。

江钰拿出爬墙溜出顾府时的本事，身手敏捷的她却还是被几个雪球击中了。看着她少有的狼狈样子，一旁的顾染不禁一笑。

……

玩到最后，庭中积雪已所剩无几。

雪仍是纷纷扬扬，三人头上、眼睫毛上、衣裳上，皆是一片白。下朝回来的顾烨，隐在门背后，眼里微微有些湿。

自从顾染母亲离世后，他们一家子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笑得如此灿烂了。当年那件事，使顾染性情大变，江钰也更沉默了。

四年前，顾母黎晓回北疆探亲，被北蛮囚禁关押，并进行精神侮辱。顾母不敢受辱，一日夺走一把砍刀，大开杀戒，后以刀自刎。

黎晓是将门之女，曾无数次随父兄征战沙场，身手了得，杀的人定不在少数。

也正因为这件事，大蔚和北疆的最后一张脸皮都撕破了，从此兵戎相见。

可当时顾烨正在南湾出巡，离北疆千里之外。匆匆赶到，最后也只能听到黎晓死去的噩耗。

从此，阴阳两隔。

回过神来，三人已不知到何处去了。顾烨眼底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这些年来所有的情绪，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愧疚，都化作这一滴泪，缓缓蒸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痛失爱妻，家世显赫可说只手遮天的他，却连妻子的死都无能为力，想是这世间最让人痛苦的了。

自己也是时候做出点事来了。

润景阁。

顾染在房里洗热水澡。

洗完时他披着发，从澡房里出来。抬头一瞥，门外是江钰，红衣上星星点点的雪，衬得姑娘肤若凝雪，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他的女孩啊，长大了。

白陌说顾染有事找他，可当她看到顾染眼中同样的迷茫时，她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江钰呃……那个，我……也没什么事，不然我就……

顾染：外面雪大，有事的话就进来说吧。

江钰……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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