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寂寞宫花无畏红

翰林学士家的儿郎我看过的，他长得煞是好看。哼，你问我什么时候？他家提亲时，我倚着珠帘略瞧了一眼，点了头。

他大概也是欢喜我的吧，上元节时还见他对我笑一笑，颔首后竟比我先飞红了脸颊。

不知何时，我倒也生出几分小女儿情思来。

也许嫁给他，也是个好归宿……

但是我竟不知下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又是几十年后了。

缠缠绵绵的雨季来了，我还在等着我的聘书。圣上开始选秀了，我也在内……

翰林学士家的公子没有如约来问名，宣旨的公公却先到了。“时辰已到，请小姐随咱家走吧。”

我又踏入了这红的可怕的宫门，再次伏在地上，等待着所谓的天家隆恩。

“小鱼儿呀，你长大啦。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进宫来啦，松快一些吧。你看哀家的这个孙子，你可喜欢呀？”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太皇太后，高台上，皇上用他威仪的神情摆出一副殷切的神色。

“自是……”

我只将话说了一半。

自是什么呢，难道喜欢吗？

“抬起头来。”

我也如他所愿抬起头来，未过及笄之龄的少女面容最是姣好，再加上这双桃花眼，虽勾人魂魄却不妖媚。

我眼中无悲无喜是真，百无聊赖是真，面对太皇太后的恭敬缜密也是真。

皇上已是颇有强干的男子，一双丹凤眼犹豫又担心的看着我，仿佛我会在下一瞬间在他面前抹脖子自杀似的。

是的，谁没想过做贞洁烈女。但，选个秀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去了，而且知道一定会被选上。

哎，如今我成了栖枝阁的兰承徽兰小主，“承徽”，多么惹人艳羡啊。那年的嫁妆又搬进宫门，我坐着一顶软轿进宫，上边披着御赐的红纱，有仿民间喜事之意。身上的正红嫁衣也是御赐，鬓间的石榴花钗是娘的陪嫁，琥珀头面是族姐们凑的，萤石链是小桃用自己的工钱买下，她不能随我入宫留在了本家。正红色的我被藏在宫轿里防人耳目。离开时阿娘哭的撕心裂肺，直到再也看不到我们府檐上的阁楼她的哭声还随着十里长街继续延绵。引我入宫的公公似乎见怪不怪，只得夸赞道：“这样的恩宠小主是头一份，咱家心里有数，然后还烦请您多多提携小的。日后夫人进宫探望您的日子必不在少数。”

怎敢怎敢……

入宫位最高的便是忠勇侯府的昭阳小郡主和出身书香门第的赵姑娘了，分别被封为上官昭训和扶清妙柳。听说赵妙柳在殿试时对答如流、含情脉脉颇得皇上欢心，这位书香才女的美名人未到而先传遍后宫，不知多少人眼红。昭训小主也不简单，她是太后保荐入宫的，所以一入宫就封了高位，人又娇俏可爱，日后怕也是个能入四妃的。

但我瞧不起她们，但为了家族利益去哪儿争宠献媚倒还不如我悠闲自在。

扶清，扶清，哼。这算哪门子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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