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得选【1】

“你没得选。”

琅琊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就连雪牵来的梅也是零落逐风飚，徒有霜华无霜质。

“琅琊王氏的女儿，总是要做皇后的，你没得选。”

这淡漠的字句，似是雪霜向你拥来。多可笑啊...你无力的摆了摆头。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这偌大家族之荣光华贵，竟是拿一个又一个女孩儿的芳华人生换来的。

“父亲...”你泪流满面，欲语还休。

“您真要拿女儿去换王氏一族的荣耀吗?”沉默良久，你轻轻地抬眼。那面无表情的人端坐着，你无力地叹道。

“放肆!”

父亲将茶盏甩在地上，碎片七零八碎的飞溅，你似乎看见了自己支离破碎的躯壳和残灵。

你的手被划破了。

你静静地看着血珠浮现，竟是无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喃喃私语，目若死潭，“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似是没有料到你会受伤，他突然有些慌了阵脚。

“是、是、快去和济堂请大夫。快！”管家支使小厮去了，复又躬身向前，轻声道，“老爷，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父亲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一团和气”的字幅金光灿灿。

是挺好看的。你暗笑。

“妾身给老爷请安。”行礼的妇人，是你的母亲。她是你的养母，却胜似生母。“蕊儿尚未及笄，老爷不必心急，倘若生了嫌隙，倒让二房的笑话。”

琅琊王氏，人丁兴旺，族中为官、为将者数不胜数。主支传到父亲这一代时，有两子，便是父亲和二房叔父。至于旁支，人丁更多，内耗也多，相互牵制，也省了主支不少的心。

“我这府里的笑话，他们又哪里少了看了?”父亲冷笑。

所指无非是哥哥年前办的蠢事，不料让谢家的给算计了，给二房看了好大个笑话。想来倒是无事，可父亲一向要面子不要里子的。狠狠罚了哥哥足足三月，才肯罢休。

哥哥是大夫人的儿子，可怜大夫人体弱，产下麟儿便驾鹤西去了。大夫人的画像如今还放在父亲的书房里，便也是父亲的一份情深了。

我是府里姨娘的女儿，从小就养在母亲身边，关系不算亲昵，却倒也没有生疏。府里姨娘不少，可子嗣却寥寥。母亲也有一个儿子，可尚在襁褓。所以这府里的孩子，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二房的女儿多，可大多却有不足之症，活到你这般年岁的，只一囫囵个的王裳。

“你没得选！”依旧在你耳边萦绕着，挥之不去。母亲说了什么，你全然不知，只怔怔的。

“带小姐去偏房的屏风后。”母亲身旁的丫鬟，自领着你去。

隔着屏风，你无力地伸出苍白纤细的手让大夫瞧。

“大夫，我家小姐如何，可会留疤吗?”丫鬟慌忙问。

“小姐伤浅，善敷药避水，不消几日便会痊愈。至于疤痕，要看恢复的如何。若是起了炎症，身子烧起来，只怕不好。”

“多谢大夫了，开药吧。”听得不会留疤，丫鬟放心地点点头。

大夫随手写了药方，领了银钱，随那小厮出府去了。

“小姐，回房吧。”丫鬟托着你的胳膊，轻声提醒。

“嗯，回吧。”你回过神，点了点头。

穿过水榭，那才是你的院子。

“小姐，当心。”路上的鹅卵石不小心将你绊了一下。

“无事。”你摇摇头，又看向她，“你回去吧，母亲身边离不得人的。”

“是。”丫鬟小心地松开你，福了福身便转回去了。

你细细瞥着她的影子，直至那影子滑过了拐角。又小心地四下望了望，这才抬步绕进了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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