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府的素兮院中,一三岁左右的孩子正在阶下用什么东西刨着土。那在孩子身后替他打着伞的侍女小心劝道:“小公子,这太阳毒,我们还是去屋内玩吧。”说着侍女抬手擦了擦汗。那站在旁边打着扇子的侍女,也忙说:“是啊,小公子,你不是喜欢骑马吗?我们去屋内骑好不好?”
那孩子头也不抬,奶声奶气地说:“我正在挖宝,你们别打扰我。”
那两个侍女互看了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对青年男女并肩从廊上走了过来。那男子是韩国公之子司马豫,那女子叫作魏素。
侍女瞧见如见救星,忙行礼道:“见过公子,少夫人。”
那孩子闻声抬头,见着魏素忙起身跑了过去。魏素弯腰接住那孩子,柔声训道:“沁儿,你又顽皮,这大热天的,怎么跑这来了,弄得这一手的泥。”
司马豫本是无声笑着,瞥见司马沁手中的东西,瞬间变了脸色。他忙拿过那东西来端看,却原来是把刀鞘。
司马沁被抢了东西,心中生气,却不敢对司马豫说什么,只向魏素道:“娘,爹爹抢我东西。”
魏素转头看去,见司马豫拿着那刀鞘神色有异,便没说什么。
司马豫向那两个侍女道:“这是哪来的?”
侍女忙回道:“奴婢不知,奴婢瞧见时已在小公子手中。”
司马豫看向司马沁,司马沁向魏素身边靠了靠。魏素见状忙蹲下身问司马沁道:“沁儿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的?”
司马沁想了想,小声道:“是从那边捡到的。”说着往不远处的墙边指了指。
司马豫皱了皱眉,又向那两个侍女道:“带小公子回去清洗。”
那两个侍女恭身答应着向司马沁走去,司马沁只得不情不愿地和侍女去了。
魏素看着司马豫问道:“怎么了?”
司马豫看着她皎好的面容,柔声说:“这刀鞘是舅舅的,是父亲送给他的,这刀鞘上嵌的宝石还是我当初寻来的。”
魏素听了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脸色变了变,只看着那刀鞘喃喃说:“它怎么会在这呢?”
司马豫看着刀鞘说:“是啊,我也想知道。这杀了人的刀在官衙,这刀鞘却出现在我们府上。”说完他转头看向魏素,见魏素脸色不好,忙关心道:“素素,怎么了?”
魏素摇了摇头。司马豫心中了然,看着魏素说:“你是不是想起以前了”,顿了顿又说:“都过去了,舅舅也已经死了。素素忘了吧。”
魏素脸露哀色,看着司马豫的眼睛说:“可有的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他们是死了,可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也活不过来了。我累了,想静一静,先回去了。”说完魏素自顾转身离开了。
司马豫看着魏素柔弱的身影心中一痛,可作为帮凶的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且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有些错永远不可能被愿谅。
司马豫边整理心绪边拿着刀鞘去了念云居。韩国公正在书房写字。司马豫在书房外理了理衣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去轻轻扣了扣书房的门,恭声道:“父亲,儿子有事禀告”。
司马烈头也不抬道:“进来。” 司马豫闻声,轻悄悄地进来了。司马烈搁了笔,问道:“何事?”
司马豫忙捧着那刀鞘道:“父亲您送给舅舅的刀鞘,被沁儿在园中拾到了。”
司马烈闻言,那如猛兽一般狠毒的眼睛向司马豫看去。司马豫心中一颤。司马烈又将眼神移向刀鞘,他看着那刀鞘咬了咬牙,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动了动。他向司马豫走近,拿了那刀鞘端看。他见着那刀鞘上的纹样,心中一窒,好一会儿才道:“祥云笼月纹,这是你母亲绘制的。”
司马豫听了眼神变得黯淡,心中酸涩,咽了咽口水道:“是,儿子知道。”
司马烈抚着那祥云笼月纹说:“你舅舅的事如何了?”
司马豫回道:“刑部查出舅母曾买过砒霜,如今正在审问。”
司马烈看向司马豫,轻哼了一声说:“你舅母就算给她把刀,她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我当初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让你舅舅娶的她。再说,他们的孩子也大了,杀了你舅舅对她有什么好处?”
司马豫忙道:“儿子也这样想。潘大人和舅舅的死多有蹊跷,怕是有人做的局。”
司马烈脸上阴云密布,眸带凶光,沉声道:“那就将那人找出来,千刀万剐。”又看着司马豫说:“若你母亲泉下有知,见你舅舅惨死不知怎样伤心。”说着将刀鞘扔给了司马豫,又从腰间取了腰牌给他,说:“你去刑部一趟,将这刀鞘交给他们。传本公的话让他们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凶手竟敢将刀鞘扔到本公府中,挑衅于我。若刑部无能,就别怪本公插手。”
司马豫答应着,双手接过了腰牌,告了退出了书房。他已是出了一身薄汗,出了念云居才敢松了那口气。
司马豫刚出了念云居,司马烈的属下何忠便进了书房。
何忠向司马烈道:“国公,李大人,潘大人死了,那空出来的位置让谁顶上?”
司马烈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池中争食的游鱼说:“陛下和太子不是很想要,就让给他们吧。哼,那位置本公不稀罕,只要他们手脚不要太长,我们也可井水不犯河水。”
何忠犹豫了一下,小心道:“那李大人和潘大人的死会是那二位做的吗?”
司马烈回头看着何忠说:“他们恐怕还没闲到这地步,设如此烦锁的计划。设这样的计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倒像是那些无权无势,走投无路的人想出来的。你去查查吧,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人。”
何忠恭身答应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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