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消息

虞如云一身素衣，用玉簪半挽着发站在自己房门外，倚栏看着那株玉兰树上停歇的一只云雀，正看得入神却传来了脚步声。那只云雀飞走了。

虞如云转头看去，是沛儿来了。

沛儿向虞如云问了好，递上一封信道：“虞姑娘这是一位公子给你的，说是很重要。”

虞如云接过信封疑惑道：“公子吗？你可认识？”

沛儿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虞如云勾了勾唇说：“那你去吧。”

沛儿答应着，转身走了，却在转角处遇见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妩娘。沛儿向妩娘问了好。

妩娘笑说：“沛儿养得越发水灵了，可要赶上我了。”

沛儿红着脸，低头道：“姑娘说笑了。”

妩娘见沛儿害羞那样，痴痴笑了笑，打趣说：“瞧你害羞那样，快去吧。”沛儿听了忙下楼去了。

妩娘见沛儿走了，忙向虞如云走去。而虞如云早将信放在了袖中。妩娘边走边说：“如云，你怎么站在这？”

虞如云笑了笑说：“等你啊。”

妩娘抬手摸了摸发髻，勾唇说：“等我干吗？”

“想知道你又听见了什么消息”，虞如云望着妩娘说。

妩媚压低了声道：“消息多着呢，走，屋里说。”说着径直往虞如云房中去了，虞如云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在桌前坐下了。虞如云倒了杯水递给妩娘，妩娘接过喝了一口。妩娘放下水杯，倾身向虞如云道：“外面说李大人是被李夫人下毒害死的，那李夫人已被抓去衙门了。”

虞如云听了既惊且疑，面上却不显，只惊讶道：“怎么会呢？”

妩娘叹了口气，歪着头说：“就是啊，那李夫人我也曾见过的，最是柔弱良善的。”又看着虞如云说：“你看，那李大人几乎日日来花满楼，也没听见李夫人闹过。甚至有好几次那李夫人还让人将李大人的换洗衣物送到我这来呢。”妩娘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又问虞如云道：“你说这是受了多少气，才狠得下心杀人呢？”

虞如云边听着妩娘说话边在心中思虑了几番。她垂眼说：“不是李夫人杀的。”

妩娘“啊”了一声，忙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虞如云抬眼看了看妩娘，又垂眼看向妩娘面前的水杯，说道：“那李夫人不是育有一儿一女吗？她忍了这么多年，想必是为了孩子。如今孩子眼看着就长大了，怎么就忍不了了呢？”

妩娘听后转着眼珠想了想，说：“也对。而且月娘前不久还狠狠骂了李大人，李大人也有所收敛了，连着几日都没来花满楼了。我听李大人说他还买了几盒胭脂送给李夫人呢？对了，你知道月娘和李大人是姐弟吧？”

虞如云当然知道李如月和李如海是姐弟，她点头说：“知道。”

妩娘笑问道：“你说怪不怪，弟弟是做官的，姐姐竟然开妓院？”又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是因为韩国公替他们撑腰，不然那李大人怎么可能做得了官。”

听到“韩国公”三个字虞如云沉了沉眸，忙又敛了思绪，问妩娘道：“你还听见什么消息没？”

妩娘想了想说：“好像还听见说，那李大人杀了潘大人后还去了韩国公府。你说，他去韩国公府干什么？”

虞如云听见了自己想听到的消息，眼睛亮了起来。她装作不在意地说：“除了他自己，谁还能知道呢？”

妩娘也不再纠结于此，她叹了口气，抱怨地说：“这几日尽是些糟心事。你不知道今晨那些官兵来盘查时，把我吓死了。问我李大人在我这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妩娘说着不由笑了笑，又道：“你说，到了我们这还能干什么？至于吃的嘛，李大人吃的我也吃了，我不没事？”

虞如云听了笑说：“我看你好得很啊，还出去买了这么多东西。”说着瞥了瞥桌上放的大包小包。

妩娘哼了一声，面有怒色地说：“还不是那荷蕊，笑我一下失了两个客人，说我是扫把星，灾星，以后接不到客人。我一气之下就去买了这些东西。我要好好打扮打扮，我就不信那些臭男人能不见色起意。等我接到客人，定要去好好气一气那荷蕊。”

虞如云见她那肉乎乎的脸被气得鼓鼓的，不由笑了笑，劝道：“你也别太较真，那荷蕊可仗着月娘的势呢。”

妩娘双手叉腰，对着门口大声嚷道：“那又怎么了，她不过是会拍马屁，哄得月娘开心罢了。论姿色她哪点比得上我，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虞如云看着妩娘那样，摇了摇头说：“你嚷再大声都白费劲，她又听不见。”

妩娘听了放下手，撇了撇红唇说：“那好歹我也出了出心中的怒气。我可不像你，我是忍不了的。”妩娘又看了看虞如云，脸露羡色地说：“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你的，能遇见宋公子，想来宋公子就喜欢你这小意温柔的样。”她又靠近虞如云，笑说：“我呢是离不开这里。你就跟宋公子说一声，让他替你赎了身，跟着他过日子呗。”

虞如云听了，无奈地勾了勾唇，转头看向门外说：“我跟宋公子没有缘分。”

妩娘直盯着虞如云白净的脸看了看。虞如云见了问道：“怎么了？”

妩娘说：“你不会是不想做妾吧？”

虞如云看着妩娘笑说：“谁又想做妾呢？”

妩娘点头道：“也对。你啊生了张当正室的脸，可却不是做正室的命。也不知，我有没有做妾室的命？”

虞如云听了打趣道：“这是怎么了？春心荡漾，思嫁了？”

妩娘眼含秋波，向虞如云抛了个媚眼，嗔道：“怎的，还不许吗？”说着笑了笑，又道：“刚我回来时，在楼外遇到位小哥，虽穿着粗衣麻布可看着就是……就是……好看。”

虞如云听得笑了起来。

妩娘扫了她一眼又说:“别不信，是真的好看。他还对我笑了，那笑容跟天上的太阳似的，明媚，温暖。我当时就想就算不嫁给他，只要能跟在他身边，无名无分，我也愿意。”妩娘说着眉眼含笑如山花一般灿烂。

虞如云看着妩娘明媚的笑脸，在心中叹道:“真好啊！”

妩娘见虞如云盯着她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一声，起身说:“我先回去试试我新买的胭脂，走了。”说着提着东西出门去了。

虞如云望着门外出了会儿神，一声鸟啼将她拉了回来。她取出袖中的信封，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有张纸，纸上苍劲有力地写道:“切勿再轻举妄动，汝欲成之事，吾必图之。汝当乐生。”

虞如云看完，心中复杂，疑虑重重地想道:“会是谁呢？谁会帮我呢？谁又知道我想做什么呢？”

“司马然！”虞如云脱口而出道。又暗想:会是他吗？他为何要帮我？

虞如云心生疑云，又看了看纸上的字，口内念道:“汝当乐生。”她无力地笑了笑，喃喃道:“如何乐生？我怎么能乐生？”

虞如云重重捏了捏那纸，纸上的字都扭曲了。她微吐了口气，将纸撕碎了，扔进了妩娘喝过的水杯中。她看着碎纸被水润湿，心想:不明身份之人不可信。我会自己做的，无需他人援手。至于“乐生”二字，已与我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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