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深明也，通达也

楚清颜这一觉一直睡了三天，这次生孩子伤了身子，现在楚清颜自己都感觉到了身子大不如前，连从床上起身，都累得满头是汗。

“清水，你扶本宫起身，小皇子呢？”楚清颜尝试几次无果之后，直接喊清水把自己扶起来。想她辛辛苦苦生了孩子，现在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就很憋屈。

“娘娘，太医说了，您这回伤了身子，要坐双月子，而且要卧床休息，您这般，往后兴许就有不少小毛病了，您还是好好躺着吧。”清水一听楚清颜的话，就把她按回了寝榻上，接着派守在殿外的小宫女去偏殿把小皇子抱来。

“娘娘，您可算醒了，您这回可吓死奴婢了，往后您可得好生将养着身子，好好将这回亏下的补回来......”清水话还没说完，楚清颜就插话道：“陛下呢？”

“.....”清水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格外精彩，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白。

楚清颜直觉不对“陛下怎么了？可是有碍？”刚刚躺下的身子，又起来了。

“陛下好得很，娘娘莫要担心，您还是好生养着身子罢。”何嬷嬷从外殿甫一回来就听见了楚清颜的话，不悦的上前把楚清颜又按了回去，脸上写满了不悦。

“嬷嬷怎的语气这般？究竟发生何事了？”楚清颜听到慕钰尘无事，也就放心了，笑盈盈的问道。

何嬷嬷一言不发，脸色却阴沉沉的。一旁的清水等不住了，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喜事呢，陛下新封了以为昭贵妃娘娘呢，您说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家娘娘辛辛苦苦为陛下生小皇子，还没等娘娘醒来，就忙不迭的册封贵妃，倒是急不可耐，陛下这是将娘娘置于何地？这些年的相伴，却是换来这个结局。”

“......”楚清颜闻言愣住了，过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

“昭贵妃？陛下册封的？可是那虞昭？”

“正是那虞昭，却是不知她有何魅力，竟将陛下迷住了，娘娘还未醒过来，就急急忙忙的先册封，确实好一招先斩后奏，娘娘连驳回的机会都没有......”清水还要再说，被何嬷嬷拍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闭嘴。

“怎会如此？陛下先前闭关时还与本宫说往后把这虞昭嫁个王公贵族家，也好报答了她的救命之恩，这虞昭怕不是在闭关时对陛下做了什么，你派暗卫他们去雨华殿查探一番，再盯着那虞昭，可有异样。陛下的为人，本宫向来是晓得的，你们也莫要私下里议论此事。”

闻言，清水瘪了瘪嘴，却也未曾发话，自个儿当初也是这般想的，可是看到陛下和那虞昭之间相处的气氛，却是与陛下往日里和娘娘一般，便是做了些什么，也不会改变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眼神。

不过，娘娘如今还在坐月子，这些个操心事往后再处理罢，免得娘娘气的身子都养不好。

“娘娘，小皇子来了，您可要看看？”清云方才一直在偏殿照顾小皇子，方才小宫女来了，才知晓楚清颜已经醒了，正好抱着小皇子来见楚清颜。

“......娘娘，您当真要看小皇子？”清水语气凝重的对楚清颜道。

“？不然呢？看你？”楚清颜都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清水了，只觉得她今日格外奇怪。

“娘娘，您做好心理准备。”清水满脸牙疼的憋出这句话，然后给清云让了位。

“可是小皇子有什么不妥？”楚清颜听到这句话，是真的急了，连忙撑起身子，去看孩子。明明方才怎么都起不了身，现在确是格外迅速，生怕孩子有异样。

“娘娘放心，小皇子身子好得很，就是有点......”清云看楚清颜这么激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把孩子抱到楚清颜面前，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楚清颜说了。

“就是有点丑......怎么这么丑？真是本宫生的？”楚清颜看了一眼孩子，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清云，发出了最真挚的疑问。

清云：“......”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很无语。

何嬷嬷一听这话，都无语了半响。

“娘娘放心，真是您生的，太医说了，刚出生的婴孩都是这般，过上一段时日，就会长好了。”何嬷嬷看着楚清颜凝重的眼眸，终于给出了答复。

楚清颜：“......”

就很嫌弃，控制不了。

“清云，把小皇子放在榻上罢，就放在本宫身边就好。”没办法，再丑也是自己生的，只能忍着。

“陛下可给小皇子赐名了？”

“陛下说了，小皇子是凌字辈，便赐了睿字。”清云将慕凌睿放在楚清颜身边，扶着楚清颜躺下，随口回到。

“睿字也，深明也，通达也。陛下对睿儿倒是抱着很大期望呢。”楚清颜看着婴孩小小的面容，心中第一次有了为人母的骄傲与期盼。

臣子赞扬皇上的决策时向来用睿鉴和睿智，睿，向来是用来颂扬帝王的。如今给慕凌睿赐了这个字，其中深意，可想而知。

睿儿很乖，明明才三天大的孩子，却乖巧的不得了，想要方便时就会哼哼几声，饿了就睁开圆圆的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着自家阿娘，楚清颜看的是心都化了，也不去计较他怎么这么丑了，只想把全世界都给他。

就这样，楚清颜看着自己儿子看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临近傍晚，慕钰尘才姗姗来迟。

“颜儿，现在可好些了？”慕钰尘坐在塌边，按下了楚清颜正欲起身行礼的身子，抱起滴溜溜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的慕凌睿，随后关切的看着楚清颜。

“让陛下担心了，臣妾如今好多了，陛下可是才从前朝回来？是为了刑部尚书的事儿吗？”楚清颜捏着自家儿子肉乎乎的小手，抬眸看着慕钰尘道。

“刑部尚书的事儿，朕已经派萧烨去处理了，正好帮着何营把罗相的事儿处理了。”

“那陛下怎的忙到这时？可是朝中又出了事？”

“......”慕钰尘的眸中闪过一丝羞愧，对着楚清颜毫不掩饰的担忧，不知道该回什么。

“朕......朕方才一直在昭贵妃那儿，她说昭仁殿今儿个有几个不长眼的宫人冒犯了她，一直缠着朕哭诉。”

“......”楚清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却没想过，自己会等来这样的回复，只是愣愣地看着慕钰尘。

此时，楚清颜才真正开始认真的观察慕钰尘，他的行为举止与往常无异，对自己也是如以往一般，只是眼中再没有了曾经的深厚情谊，有的只是看妹妹一般的疼爱。一切好像都有问题，但又找不出来问题出在何处。

慕钰尘看着楚清颜许久不曾出口，以为她是生气了。不悦的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历年来君王无一不是三千佳丽藏于后宫之中，自己向来把楚清颜当做妹妹宠着，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欢喜的女子，楚清颜却跟自己生气，未免太过恃宠而骄。但他还是掩下了心中的想法，楚清颜毕竟与自己青梅竹马长大，也不能因为一件小事，伤了感情。

“颜儿不必担心，贵妃无论如何也越不过你的，册封睿儿为太子的圣旨已经拟好了，明日便会在早朝之上当众宣读。你现在还是早些休息吧，把身子养好了再说，朕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慕钰尘便把睿儿小心的放回楚清颜身边，无视楚清颜审视的目光，便匆匆离去。

“哇——”向来乖巧的睿儿，看着慕钰尘离去的背影，瘪了瘪嘴，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大大的桃花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看得人心都软了下去。

这一声嚎哭，也成功地把一直发愣的楚清颜嚎回了神。楚清颜连忙抬手把慕凌睿揽到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唱着小调哄着他。

清水和清云一看到慕钰尘离开，就立刻回了殿里，一进屋便听见了楚清颜轻柔的嗓音哼唱着小调——

“......一只马儿呀，守在城墙下，看着远方的月儿。噫，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守着那出征的人儿。一将功成万骨枯，盛世长安终换来。老马识途终不悔，将军何时能还家，他日少年郎，再续沙场意，扬我大国威......”

清水：“......”她知道自家娘娘从小就在军营里，但没想到她哄孩子都唱军营的小调，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看着怀里的婴孩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楚清颜才停了下来，看向清水

“清水，你亲自去盯着虞昭，陛下有点不对劲。”

“娘娘，您都看见了，陛下有什么不对劲？他行事作风一如以往，雷厉风行，只是眼中没有了您，他就是被那虞昭蛊惑了，您还在坚持些什么啊，现在当务之急应当是处理了那虞昭，以免养虎为患。”清水压着嗓音冲着楚清颜说道。

“再看看，等暗卫他们回来，陛下绝对被虞昭做了手脚，先看着他们调查的结果，先别急着下定论，你先下去吧，清云今晚守夜就好，你直接去虞昭那盯着。”楚清颜拍了拍怀里被声音扰了安眠蹙着眉头的小东西，便直接让清水下去了。

“睿儿，你说，若是你阿爹当真对不起阿娘了，阿娘该怎么对他们呢？阿娘打又打不过你阿爹，那就只能灭了那虞昭，带你回东燕了。东燕啊，可美了，等你大一点，阿娘带你去看看，你舅舅可好了，一定会喜欢你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慕钰尘其他方面的确没有什么一样，楚清颜向来就是个狠决的性子。

君若负我，我亦负君，此生不复，死生不见，倘若再遇，为仇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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