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应该很遥远吧

这雨水多发，山上河水越发汹涌，水中漂浮着各种动物，老人说，今年雨水多，怕不是要遭殃哦。

但是木镇处于地势高的地方，往年雨水多也未曾出事，还经常救济周边镇上的人。

这几日，雨水越发汹涌，声势浩大得冲跨了河堤，地势低的村子基本无一幸免，有些老人在前几天就预感到了事情不好，暂时搬了家。

但木镇地势高，未曾受到这洪灾的侵扰。

但是这次的洪灾却有些出乎意料。

柳絮却不以为意，幼时也有过说是会把木镇冲垮，但是却最终没发生什么，这次，却是实打实的要害灾了。

洪水吞没了村庄，灾民纷纷来到木镇，度过了一时的安稳，如往年一样，路上是随处可见的棚子，脸上是灾难过后的惊恐，孩童安稳地酣睡。

本不必要担心，洪水却不停息，朝木镇赶过来，迫不及待地要翻涌，吞噬。

洪水逼近，人心惶惶，王奶奶携家带口地搬了，李爷爷和顺德——他的老狗，在一起悠闲地等着，灾民揣着包子连夜跑了。

柳絮被柳南氏和柳明空带着也早早离了去，平时看着只会巴结有钱人的镇长在后面说是垫后。

众生百态，都在这时体现了出来。

终究抵不过洪水的脚步，刚安定不到一日就被追上了，最后二老身体吃不消，只好让柳絮走，自己就安静等待死亡，虽平时柳明空忙于生意繁忙，而平时疏于照顾她。但此时，虽年近不惑，却仍能看出年轻的风采，他只是看着柳絮，缓慢而生硬地说：“絮儿，走吧。”

常年缠绵病榻的母亲此时也撑着走来，曾经秀如柔荑的手，此刻苍白地握着她的手，徽微地推开她，轻点头……

“絮儿长大了，爹娘也老了，走不动了，要絮儿自己走了”

然后两个老人坐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拉着手，时不时低头耳语，好似回到了青涩的时期，两人倚靠着……

死亡对柳絮来说是很遥远的，哪怕镇上有举行白事，也没有如此亲近过它。

此次洪水猛烈，损失惨重，惊动了皇上，派人治理，才堪堪阻止了蔓延。

灾民前往北方，一时间城外几无落脚之地。

柳絮是娇小姐，哪怕不如其他小姐娇气，到底是小姐，住不惯城外，于华城外的净清山的白玉庵皂下。

日渐消瘦，待洪水完全止住，返回那腐烂的村子，走向断裂的老槐树，挖出浮肿的爹娘，载着一辆车，一步一步把他们推回去，埋在他们初识的地方。

镇子上空无人烟，地上满是朽烂的鱼，软泥似的叶子，泡发的树枝，还有寥寥无几的尸体，和一只……发出微弱叫声的……顺……顺德？

顺德在李大爷怀里静静躺着，李大爷紧紧抱着它，顺德腿断了，看样子是李大爷在危机时刻把他放到树上，它在洪水退去是跳下而骨折了。

李大爷怀里还保着他儿子的信，浸满了泥沙。

满目疮痍，弥望的是遍地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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