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十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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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塞

阴雨的黄昏,风无休止的吹着,千百年来无休止尽的雕琢着传承千年的壁画,它从地底而来,吹过金沙江、渝水以及苍茫的大陆,抬起头,望着不停摇曳着的树枝,想念着万物的伟大,生命永不停息,这是造世主,最伟大的成作。

鬼魅的暗夜交替了白昼,夜的由来在于黄昏时的最后一首乐曲,弹奏着造物主对白昼最后的歌颂,吟唱着对暗夜到来的欢愉,飞鸟在树间告别了黄昏的云霞,转身投入夜的怀抱。

深夜的天微微有些许的凉,暗牢因为修在群山连绵的山脊处,也因此比其他地方要冷上些许,洋洋洒洒的雨沫并未化成狂风骤雨,却比大雨瓢泼时更为磨人。

上头接了命令,往日驻守的人也增了一倍,每半个时辰便换了一班人巡视,防的就是有心之人入内。

楚离命飞鹰退下后,掩不尽墨眸中的失落,飞鹰跟了他数载,如今生了叛心……倒也是人心裹测,防不胜防……

楚离是个喜欢安静的人,通常入夜后便鲜少会召人随侍,今夜里子时,召了服侍黎鸢的几个丫鬟,得知近日她并无什么胃口,眸色深邃,摆了摆手,命几人退下。

殿里灯火通明,静谧的空气中散着淡淡的熏香,是竹香,凝神且安息,他睡眠时间短,偶有空暇时也难以熟睡,因为知道自己处理政务时间久,为了保持清醒而特意调制的。

楚离闭了闭眼,伸出食指按了按额上凸起的青筋,他今日未曾进食,倒也不是膳房的人未曾送过,只是他素来不相信任何人,他们便是送来了,也会被他转手倒掉。

头也昏,腹中饥肠辘辘,楚离稳了稳心神,走进了自己的私灶内,他烧的一手好菜,只是从未在人前展示过。

许久后楚离才端着面走了出来,红汤底飘香的细面上还放了水煮荷包蛋,随意在汤面上洒了些许零星香菜。

忽然间想起黎鸢面对香菜时的嫌弃,虽未曾表现在面上,但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于是乎,男子修长苍劲的手指拿着筷箸便细心的去夹出香菜,直到最后的一粒香菜夹去,他骤然回过神来。

他这是……在做些什么……

反应过来的楚离皱了皱眉,看着手中的面碗无奈的摇了摇头,真的是……愈发容易出神了……

楚离捧着微热的汤碗开始进食,又什么好抱怨的呢……那么多年了……早该习惯了……

楚离吃完后收拾了碗筷,路过案几时顿了顿,停下了脚步,眸色敛了敛,再回头时,将一把钥匙随手放在了桌上……

在殿内假寐之际,恍惚间想起细微的风动声,窗户被人以木枝抵开,楚离不动声色的虚眯着眼,眼瞧着一道黑影闪过,桌上的钥匙不翼而飞,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开满玉簪花的山谷静谧幽幽,来回巡视的人又换了一茬,在桑树间的身影一晃而过的瞬间,几片泛着微黄的桑叶悄然无声的落地。

“都给我打起精神,大祭司发话了,这人必须看好了。”

说话的男人很高,略显臃肿的手臂指着面前一个个新来的小生指手画脚的,他长的倒是不怎么样,堪堪入的了眼,右脸眉毛处有道疤,从眉心一直蜿蜒到眼下。

因为右侧脸上的刀疤,所以其他人大多数都会习惯性的叫他“刀眼”,前大祭司在位时,“刀眼”曾为了保护其而面部留疤,他也因此受人尊敬,资质平平却得以看守暗牢。

到底是年轻气盛,总有几个小生忍不住,总要去顶嘴几句,颇是幽怨的睇了刀眼一眼,不满道:“大祭司已经说过叫我们看好了,你又为何要时时刻挂在嘴边唠叨。”

不过须臾间,年轻俊美的青年就仿佛换了副神气,冲着身旁值守的同伴暗中睇了个眼神,那青年似也习以为常,笑嘻嘻的说道,“您说的是,大祭司敬重您,您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起初的那个青年吃了鳖,本想着有人能替自己说句话,熟料人家倒是笑嘻嘻的去讨好刀眼去了,压根没有要替自己说话的意思。

刀眼点点头,不以为然的望了眼冲他顶嘴的青年,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我跟前祭司的时候,你这小娃娃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青年低头缄默,心中暗自腹议着:不就是跟过前祭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不起我们这些新来的就直说啊。

察觉到青年正在偷眼瞪自己,刀眼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不能在气势上输了这些新苗,只得呵呵干笑数声,洋装摸着耳朵走到那前方查看,哼哼道:“你们这些新苗,就是沉不住气。”

尴尬而静谧气氛终结于一个驻守的人的一声大喊,“站住,何人在此,来人,来人。”

刀眼闻言,低头咒骂一声,随即向后招了招手,“快,你们在此守好了,莫让人进去,其他人跟我走。”

当众人过去之时,方才喊人的那位早已经惨遭毒手,鲜血顺着脖颈处蜿蜒而下,刀眼忽然间想起方才的心慌,暗道不好,“快,回去。”

刀眼率先跑了回去,看着满地尸首,不由得后背发凉,其余人赶紧往暗牢入口处急速赶去,刀眼望着紧闭的石门,破口大骂起来。

这门以金刚石雕琢而成,内外各一把钥匙,如今石门已闭,也不知那刺客是否真的入了暗牢。

遭遇此事,众人不敢再耽搁,刀眼命人去找了大祭司,自己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一旁的一个青年似是不忍心看到此番场景,安慰道:“您莫慌,这门内外各一把钥匙,外门的钥匙一直在大祭司手中,说不定会没事呢。”

话说,黑衣人走进暗牢后,便开始四处打量,步步提防,无意间踩到一块下陷的的地砖,带着面具的脸眸色一变,四周的墙壁上猛然出现机关,上百支箭猛地射出。

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腰间的长剑,生生为自己开辟了向前的道路,绕是他在警惕防备,肩处的衣衫仍旧被箭身划破。

顾不得那么多,草草将剑插回腰间的剑鞘中,他细细的打量着四周,岩壁上雕琢着数不胜数的虫子,他知道,那是苗疆的蛊虫。

苗人喜欢将蛊虫刻于石壁之上,待到千年万年后,让就能传于后世。

幽暗的暗牢中,他一步步向着下面走去,苗疆的建筑风格不同于中原和西域,所谓的暗牢修筑于崇山连绵的山谷间,入内后的一段向前,愈往前走便愈临近地下。

路途中无数条蛇从地下钻了出来,黑衣人似是随身带着雄黄,轻易便过了那处地,途中同一支巡视的部队碰上了,在打斗中挟持了领头的那人,制止打算继续上前抵挡的卫队,将人引到了机关处,触发了机关解决掉大半的人。

长剑出鞘,触目惊心犹有过之,有的在打斗中皮肉被扯去一大片,另一个从左目纵贯至下巴,药粉误入眼中,轻则视线模糊,重则致盲,黑衣人在解决掉其人后,给予了他致命一击,刀伤深入颅骨,奄奄一息的他瞬息便被抹了脖子。

打斗中他自己也受了伤,伤口在右手肩膀处,深可见骨,血水糊了衣物,粘腻的触觉让人心烦不已,满是血腥铁锈的味道在鼻息间传开,黑衣人随意的捡起一抹被划开的衣角,将长剑上的血泽拭去。

寒光乍现,衬得那人肩膀宽阔如苍鹰展翼,腰身却纤细有劲,黑衣束身,显然便是长期练功之人。

终于走到了暗牢的尽头,在一排排铁牢中,他第一眼便瞧见了尽头处蜷缩在牢中的人,同周围人的衣物格格不入,便是不错了。

黑衣人眸色一变,走到铁牢处,一剑劈开了银锁,缓缓走进,右手持剑抵住男子紧实的肩背,暗暗屏气,然后一鼓作气刺入了那人的身体,并没有臆想中的血肉被刺破时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好,抽出剑便愈离开。

熟料在入口处,楚离带着人缓缓走进了暗牢中,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那人,眸似冬月冰封三尺的寒冰般,冷声道:“拿下。”

双方开始打斗起来,楚离负手立于入口处,暗自垂眸掩下眸中的惋惜之意,到底还是没办法让其迷途知返……

两边激烈打斗一阵,便是黑衣人武功再高,但寡不敌众,最终被俘虏,双手被人捆绑住,目光死死地瞪着楚离。

楚离步履款款,光线甚暗,待走近了才发现俊颜上几分淡漠,微寒的眸光立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眼瞅着那人躲闪的目光,楚离悄无声息的在唇角处弯起了一道淡淡的昳丽弧度,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叫在场所有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听那人冷声道:“飞鹰,你到底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深意。”

他的指节苍劲分明,漠然着神色,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来。

事到如今,飞鹰索性抱着必死的决心,破罐子破摔道:“祭司大人……果然聪明。”

楚离俯下高大的身躯,带着戏谑笑意的俊美男颜,看起来格外放肆不羁,随手捡起地间的匕首,恣意的把玩着,“不是我聪明,是你,太蠢了。”

楚离对人素来是冷漠无情的,此时笑着,却是那般的残忍嗜血模样,须臾才听他从胸腔中发出沉沉闷笑来,“飞鹰,说吧,你的主子是谁?”

飞鹰抬起头来,深邃的黑眸漠然凌厉,虽是跪着,却不见卑微姿态,霸气尽染的剑眉微扬,断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杀便杀,其余的,你也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觉得,你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的主子会放过你吗?”

他的声音冷沉的没有一丝起伏,这才是真正的楚离,外里清冷孤高,内里残忍弑杀。

飞鹰冷笑,“我跟了你五年,原来,你从未信过我。”

楚离没有回应,深沉如渊的黑眸间掠起丝丝杀意。

信任?他不需要信任,他也不能信任任何人,信任只会得到背叛,他不敢赌,不敢轻易将后背交给任何人,他是苗疆的大祭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苗疆的未来,他赌不起……亦不敢轻易去赌……

“飞鹰……祭祀大典的事,怕也和你以及你身后那位有关吧。”

飞鹰眸色一变,转而恢复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飞鹰没有丝毫要说出幕后之人的意思,楚离眯了眯眼,黑瞳阴厉了几分,“将他关起来,十二个时辰派人严格把守,不得有误。”

郁郁葱葱的树叶染了黄晕,后园里碧水瑱瑱,清溪上落花微漾,海棠衬着碧水微红,荡漾涟漪,黎鸢兀自看着潺潺流水中的袅袅倒影,不由得叹息。

她回去的时候,匍一进去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走近一看便瞧见楚离慵懒的靠在藤椅上,兀自的饮酒。

见了黎鸢回来,楚离散了杀意的黑眸恢复了冷锐,自顾自的继续饮了起来,入口的烈酒灼喉,眉宇间隐约流露出冷酷的倨傲。

黎鸢蹙了蹙眉,心中不满,但她不是傻子,聪明人是要学会审时度势的,眼下楚离饮了酒,想来应是有什么烦心事。

那厮好半晌才放下酒壶慵懒起身,黎鸢摔袖便愈走,纤细的手腕被他在身后掐住了。

蛮横的将黎鸢转过身子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替她拨了拨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黎鸢……”

炙热宽广的胸膛紧拥着娇软的人儿,俊美的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难得的满目的迷茫,“黎鸢,这是一个吃人的世道,对方不会因为你是女子,是弱者,便对你手下留情。”

在黎鸢思考他话中意思的时候,他又道:

“他们只看中利益、权势、实力,哪怕是身边的人也随时随地会出卖和背叛你,那些圣人言论,你看他们自己又可曾办到……”

黎鸢尚且来不及思索,那人搂她腰的手忽而一松,整个人便倒在了她怀中。

黎鸢无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拖上床榻,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则去了屏风后的茶几处,坐在石椅上,右手撑着下颚,开始小憩。

床榻之上,那人嘴角若不可见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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