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大败匈奴回京时,才得知她已经成亲了。
恰好,她出嫁的日子正是我凯旋而归的那一天。
大雪弥漫,这场冬日的告别就要到此为止了。
我骑着圣上赏赐的血汗宝马,威风凛凛的拉着缰绳吁的一下停在了相门府的后门,这是我往常来找她的必要路径,这是我和她的小秘密。
府内外张灯结彩,红红的一片,还挺好看的。我不禁想,这是小茶的哪个姐妹要出嫁了?
我没有在意,径直去了她的院子。
一路上的下人们看到他皆有些惊讶,像是,本该永远不会出现的人却在最重要的时候出现了。
越靠近院子,那种不安感几乎要冲破身体束缚,精神紧绷,步伐缓慢。
我看着院内的繁复装饰,一朵红艳艳的山茶花隐在我常坐的那个椅子上。山茶花被椅子上的大红色坐垫压着,浑然一体。
山茶花,这是我和她的暗号。
“小茶,等你遇到危险了,就留下一朵山茶花,我会去救你。”少年信誓旦旦的说道。
婚嫁、山茶花………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疯了般逃离这个院子,一路上抓着下人求他们告诉我她在哪。
不是她成婚对不对,她答应我了,要等我的。小茶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她一定是在怪我来晚了,没有早点回来娶她。不会的,不会的……
眼泪早已流干,我浑浑噩噩的跑到她的新家,我隐在府外的小道,远远看着她拜堂,她穿喜服的样子和我想的一样,就是不知把这红盖头掀开是否还一样。
我动了动脚,努力想往前踏出一步,可全身好似冻住了般。我在犹豫什么?我不知道,我能给她什么?是战场上的生离死别,还是归期不定,独留她守空房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怎么可能对她轻易承诺,是我冲动了。
我擦干脸上的泪,刚才那个悲戚的少年又变成人们口口称赞的少年将军。
挺好的……
我在这站了许久,久到被黑暗侵蚀,久到被飞雪覆盖。
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冷的触感席卷全身,冷的心都打颤。我怔怔的立在那没动,这片雪花好像会说话,它竟然跟我说盼我得所爱之人,生生相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我的爱人已经嫁为人妇了,如何生生相守?
啪嗒一声。
乱了这和谐的景,扰了这少年将军的心。
泪珠不断的从眼眶流出,我死死的咬住护甲,牙齿和冰凉僵硬的金属磕上,脑袋埋的极低。
压抑的哭声碎碎落落的从这条小道上飘出,被雪淹没。
我抓着这朵山茶花,白雪配红花,毫不违和。
我想去看她,哪怕一眼,哪怕她不知道。
我躲在一颗梧桐树后,正对着她的婚房。掀盖头、共饮合欢酒、结发…………直到听到“洞房”二字,我猛然醒悟,小茶给我留下暗号定是希望我去寻她,而不是让我放弃她。
我没有放弃她,绝无可能。
她是我顾宴殷自小就认定的媳妇,我的夫人只能是她,她的丈夫必须是我。
就是这么霸道,一开始就是,原以为是她不要自己了,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一根筋脑子钝。
等我,小茶,我接你回家。
大雪似是约定好了,新房内的惨叫声硬是没惊动他人。
*
期年之后,也是这么一个雪花纷纷的一天。
“诶,听说了没,隔壁那个顾郎家又生了一个儿子”
“呦,你这消息不太准啊,是个小女娃”
“小女娃啊,女娃好呀,看那个顾娘子长得多俏儿,顾郎也俊儿,这女娃长大后肯定不得了啊,不行,我得赶紧跟我家那个商量一下去订个娃娃亲。我就先走一步了”
“诶,诶诶诶,你别走啊”
……
“阿宴,你说我们的乖女儿叫什么好呢”涂以茶抱着一个乖巧熟睡的女婴,轻声问。
顾宴殷懒洋洋的抱着自家夫人,抬眼看了眼窗外,“就叫顾祈白吧”,不管过了多少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成调,又邪又懒。
涂以茶抬手推了推他,“别靠着,累”“顾祈白…为何叫这个名?”,她偏头看他,已为人母的她还是如此美丽。
岁月偏爱她,一如少年时。
他忍不住亲了亲她,扯了扯嘴角,调侃她“也不知是谁说要祈花、祈雪的,今儿正好也是个雪日,如此应景,顾祈白不正好”
涂以茶羞红了脸,不理他。
月亮渐渐冒出,遮掩了那抹羞红。
心里住的那个人,一直是他,从未变。
年少的欢喜至今还在身旁,这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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