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媚骨酒酿

萧然自打那夜便郁郁寡欢，萧时忙于公务只能让廖建带她散心。初秋天气凉爽，但正午的阳光还是热的人浑身不爽快。

她一向话少，只呆呆地握着本书，听着外面侍卫捆绑行李的声音。箱子很沉，一些日用品虽已经添置在军营，热情的将士们也将成熟的瓜果送给柔儿，让他们带回去尝尝鲜。

“萧然姐，不是说要在这儿多住几天吗？怎么走的这么匆忙？你才来了三日，整日里也只窝在军营，我看你这两日憔悴了不少。”廖建看着萧然心不在焉，以为她是因为旅途劳累所致。

“父亲说过两日淮河郡会有大战，军中空置留我一人在此，还要顾及我的安全。路上多有流寇，只怕我所带的士兵不能应战。且大战最忌分心，我唯恐拖累大军，所以趁着天气好就先告辞了。”萧时昨夜与她促膝长谈时，劝诫她让她陪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也算是弥补了父亲长年不在家的遗憾。萧然孝顺从不顶撞父亲，她只是应了句希望父亲保重身体，在战场上多杀敌军。

“既然明天才回去，不如今日随我去狩猎场上玩玩。”廖建知道今日两军将士开了猎场，大战之前的规矩先活动活动身子骨。长久未打仗，怕技艺生疏，所以廖延才想了这个办法。既能练兵，也可锻炼人的注意力。

“我一个女子去了唯恐不好，不如在军营里待着。”萧然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想到她不会骑马，还得坐马车前去，引人注目不说。何况闺阁女子哪能抛头露面。只怕又被父亲责骂，眼睛瞬间黯淡。

“萧然姐，你就跟我去吧，坐马车也可以。把车停放在猎场外，你我步行前去，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对了，马场里有匹小红马，脾气最好温顺不过。有时候，哥也骑着它闲庭信步，连哥都说马儿的脾气适合女子骑乘呢。”廖建说的这些话，萧然有些心动。都在猎场，那廖延也在了，只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更何况，你不想近距离地观察，哥在马上的英姿吗？今日捕获猎物的多的，还有个彩头可以得呢。即便得不了彩头，能和众人在一起玩玩也好啊。”廖建跃跃欲试地心，说话也有些轻快。

萧然本就想看看廖廷，被廖建一番言语下来，打动不少。“今日好多淮河郡私塾里的女修前去，萧然姐国色天香，更要惊艳众人。让他们知道知道，蓟州才女可不是虚名。”廖建开玩笑地说着话，看着萧然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今日围猎为的是陶冶情操，各位都是军中的佼佼者，尽情施展本领。等来日也希望各位共同伐褚，击破敌军。”陶攀本是淮河郡的幕僚，因不喜褚文清的暴政，愤而离堂，发誓再不踏入淮河郡半步。可民意所向，伐褚势在必行，陶攀也加入了伐褚的大军中。

“是，陶兄说的不错，年轻人们都发挥自己的长处。今日有酒喝，有肉吃。”

“沈将军今日没过来？”廖刚看了看沈家军的队伍，“将军有些私事，说不必特意等他。”卫晖骑在马上，将沈家军派往各处守卫。

“早就听闻沈将军单骑擒杀葛常，今日只怕无缘见到了。卫副将不如再去请一下沈将军，良机难得。”

“不如我过去看看吧，在下与沈将军平日里能说上几句话。何况我不通武学，留在此处也是帮不上忙。”柳星临也应邀前来。

“好，那劳烦先生走一趟了。”柳星临拱了拱手刚要骑马离开，“哎，对了，廖将军在何处？”人群中哪里有廖延的影子，他疑惑这个时候廖延还没到。

“哦，廖将军已先一步去林中等候了，他说人多先去里面打探一下。”廖廷的副将向众人解释。“既是担心也应该多带几个人才是。”廖刚嗔道。

“众位请。”“请。”

柳星临骑着马在林间小路上走着，万物茂盛，郁郁葱葱，落英缤纷，秋日的朝霞泛着金色的光，空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果香。

他走遍营中也没有发现沈书槿的身影，突然想起了沈书槿问过今日的风向，骑着马行至淮河边。

“阿槿，好久不见。”赵延宸与沈书槿坐在甲板上，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酒。“知你素爱品酒，这些都是我的珍品。尝尝看，请。”赵延宸倒了一杯，在日光的照射下剔透干净，酒香扑鼻，海棠花香伴着酒香。

沈书槿端起一杯，略碰了碰赵延宸的杯子，“请。”一杯酒下肚，她的眉毛绞在了一起，“此酒入口滑润，满口清香，但花香占去了酒本身的香气。此酒为下品。”

“此酒名为锦江春，取海棠花与酒糟所酿，故而酒中含有海棠花香。虽失了酒本身该有的香甜，但贵在花香保留的很好，在酒肆卖的挺好。”赵延宸将酒壶上面的红布拿下，一股浓烈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

杯中酒一饮而尽，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缥缈。又似一泓深不可测的泉水，白色的脸颊上沾染着微微的红晕。

“此酒名为媚骨酿，单说这糯米，便是用早春时枝叶上的露水清洗。有传言说一人家精通酿酒术，在十里八乡闻名遐迩。连天上的神仙都被吸引过来，化作学徒学习酿酒术。可这家主人每逢酿酒之时便关门谢客，莫说外人进不去，连家人都被拒之千里。据说此酒埋于地下十年才可取出。这神仙好奇，使用仙法观看酿酒术，可没想到酒坛中浸泡的，居然是一副女子的身躯。此酒遂有媚骨酿之名。”

沈书槿强睁着双眼，斜靠在船篷处，嘴里喃喃道，“可见此话是假了，若真是这般酿酒，只怕早就被人发现了。”她昏昏欲睡，赵延宸将氅衣盖在她身上，呼吸之间皆是醇馥的酒香。

“阿槿，我的话还未说出口，你便醉了。也罢，我此时若开口只怕吓坏了你。”他仰起头将杯中的酒喝尽，“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酒杯扔在地上，“醉又何妨，醉也无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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