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

沈斯伤着的手放在一边，让沐风给他包扎，他坐在鸣桹的床边，鸣桹的脸色苍白。

他抬手要抚鸣桹的脸，“你做什么！”

沈斯的手轻刮过鸣桹的侧脸，“头发落到前面了。你感觉可还好？”

鸣桹坐起，脸偏向一侧，声音听着有些嘶哑：“你……不怕我？”

沈斯收回手，“万千世界，何奇不有？姑娘于我们，是奇；我们于姑娘，说不定也是奇。”

沐风为他包扎好伤口，他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沈斯……不怕姑娘，只是姑娘也别再避着沈斯了，可好？”

鸣桹轻笑一声，“你叫沈斯？是哪个斯？”

“等你伤好了，我写给你看。”

鸣桹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些揶揄，“我是妖，你留着我，就不怕惹祸上身？届时，说不定还会害了丞相一家。你不会不知道人类同妖实力的悬殊吧，妖一覆手，人间祸起……救我那时没想这么多吧。”

沈斯低笑，“若是姑娘在我扶你进轿前便将利害讲清楚了，沈某应当能做出更好的选择。但——轿子已进，血已流，姑娘如今也已身处我的梅园了——若真日后祸起，还请姑娘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记得护我爹娘周全，沈某不悔。”

他唇色尚显苍白，眼睑微垂，睫毛稍颤，看上去竟像是怕极了。鸣桹偏头，低咳一声，“我饿了。”

沐风拱手退步：“我去准备吃食，姑娘想吃什么？”

“……甜食。”

两人相坐无言，鸣桹偏坐着忍了片刻，攥着锦被：“……你看我做什么？”

沈斯低头，起身，“姑娘再歇会儿，我一会儿让人叫姑娘。”

“我们那里，并无什么姑娘公子的称呼。我叫鸣桹，‘沙禽相呼曙色分，渔浦鸣桹十里闻’，里面那个‘鸣桹’便是我的名字。你以后可直接叫我的名字。”

沈斯脚步微顿，抬头看向鸣桹的眼里满是笑意。他退了一步，将门关上，“好，阿桹，一会儿叫你。”

脚步声渐远，鸣桹嘴角微弯：“得寸进尺，小人姿态。”

花园子里建了个亭子，遥遥望去亭子里站着一男一女。那男子风流倜傥，女子貌美娇俏，两人双双站着，似是那天作之合。

一只似雀非雀的鸟儿落在园里亭边的树梢上，看着那女子的手伸向沈斯的袖子。

“嘶～”

鸟儿落在沈斯的肩上，复而跳到沈斯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女子。那女子手背微红，红着双杏眼看着这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鸟，“实在……不知礼数。”

“她无需知礼数。这是我养的——叫阿桹，多有得罪，还望陈小姐见谅。”

那鸟儿又跳回沈斯肩头，歪着脑袋看着沈斯，轻轻在他肩头啄了下，沈斯笑了一声。

那女子看着沈斯，抿了抿唇。

“陈小姐知书达理，又有倾城之姿，可谓‘灿如春华，皎若秋月’……只是沈斯无福，已有想要白首之人，这样的我实在不能与陈小姐相配，只得在此，祝陈小姐觅得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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