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瑶手忙脚乱的接住他,被他的大高个一压,自己也差点倒在雪地里。
马夫和家丁赶紧一左一右架起他,郑嬷嬷唉声叹气的问她:
“该怎么办啊小姐?”
“这里离慈乐堂最近,赶紧把他抬上马车,我们返回看大夫!”慈乐堂中有她父母请的长期坐诊的唐大夫,每月由安国公府出月钱,所以安国公府才越发的入不敷出。
几人赶紧将这个受伤的少年抬上马车,安亦瑶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也不敢让马车太过颠簸,怕把他的伤口颠出更多血,短短一段路,倒是费了些时间才回到慈乐堂。
几人找了间空房,把少年放在床上,他身上的松青色的衣袍浸透大半的鲜血,已经不能穿了,由于他昏迷不醒,衣服也大不好脱,唐大夫只能用剪刀一点一点的将衣物剪去,上了金疮药,再用绷带缠起来。
安亦瑶前世是外科的护士,对伤患怎样护理知道的很详细,所以也在旁边帮忙,看着少年的伤口终于处理妥当,刚松了口气,床上的少年突然一睁眼,猛的大力的坐了起来。
“哎!”她喊了一声制止不让他乱动,就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再度崩裂,血液又冒了出来。
刚坐下来歇着的几人再度手忙脚乱,却怎么也按不下去他,少年拼命的挣扎,也不说话,就想离开这里。
“大哥哥,你别动!”安亦瑶是又急又气,挤开众人,坐到他床边,看着洁白的纱布绷带被血染的通红,少年的脸也越发的白了下去,却似乎听进去她的话,坐着也没再动。
唐大夫伸手就想把绷带取下来,被他一掌格开。
“你这后生!”唐大夫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日里也是极好脾气,如今被他折腾的,有些七窍冒烟:
“要不是看在安小姐的面上!老夫真不想理你!”他高声喝罢,看少年老实了些,就再度伸手想解他的绷带,又被他一把推开。
安亦瑶看着唐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心想这少年怎么警惕心这么高,对人防备成这样,该怎么帮他呀!
“大哥哥,我求求你了,你配合一下好不好?”她也是快没办法了,见少年对唐大夫很抵触,只得亲手去揭他胸口处的绷带,正发愁的想万一她也被他一巴掌给打回去,真的彻底没办法了。
少年看着她,却出乎意料的听话,再没动弹。
她见状松了口气,拆开绷带,见伤口再度血肉崩离,她拿着纱布用力按压,却是没有作用,血液仍旧涌出,她看着少年眼神渐渐迷离,突然间砰的一声栽回床上。
“看来只能针线缝合了。”她咬了咬牙,对唐大夫说。
慈乐堂以前也救助过很多受了伤的人,有的伤口太大,没办法自己愈合,她就把以前在医院看到的针线缝合技术交给唐大夫,只是没有专业的缝合针和线,效果自然没有在21世纪好,但在这医学不发达的古代,已经很不错了。
唐大夫点点头,就去拿针线盒,只是这个年代没有像利多卡因那种局麻药,都是生生缝上,不过慈乐堂收留的都是吃过大苦大罪的人,大家都能忍,所以也没出过什么茬子。
唐大夫用蜡烛的火烤着消毒了针头,一手按在少年的胸口上,一手就准备缝合,又被他一掌推开。
唐大夫心态有点崩,看着安亦瑶,一脸无奈道:“小姐,老夫没办法了,我看这后生除了不排斥你,这屋里人都排了个遍……再说,缝针很疼的,他连让我碰一下都不愿意……老夫真的做不到了。”
安亦瑶看着少年勉强睁着迷离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瞧,伤口处的血液仍旧往外渗着,牙一咬,心一横:“把针线给我,我亲自给他缝!”
唐大夫赶紧把针线递给她——没办法了,也不能看着这后生血尽而亡,小姐虽然才五岁,但神童的名声是远近闻名,所以当初她教给他缝合法,他都没怎么吃惊,想着小姐应该也会自己缝合吧!
安亦瑶的手不停的抖——她以前是协助医生缝合,自己可从来没有亲自下过手啊!没办法了,谁叫这小子总是不配合!
“大哥哥,你的伤口必须缝合,否则止不住血,你可千万不要动,你要是再动……我可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说罢,单手按在他胸口上,再度看了眼他的脸。
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是满眼的坚定,深深吸了一口气,手用力的捏住针,就在他的皮肉里穿了过去。
少年奇迹般的没有动,更没有喊疼,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安亦瑶把伤口尾处的线打了个结,用剪刀剪断,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缝合整齐的不再流血伤口,彻底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少年,发现他疼出一脸汗,神色很疲惫,眼睛想闭上,却又努力的睁开,看样子是累极了,却在坚挺着。
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这时,家丁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她小心的接过,看向一脸虚脱,却仍旧强撑着睁眼盯着她直看的少年,说:
“大哥哥,这是给你熬的补血补元气的药,你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觉得好很多。”
少年安静的看着她,仍旧不说话。
她有点难为的看着他胸口上的伤——好不容易缝好,也不敢扶他起来,怕一挪,伤口再度崩裂,想了想,只好用小勺盛了半勺,放到他嘴边。
少年不知为何,非常听她的话,乖乖的张口喝药,旁边几人都看奇了。
“看来这后生只和小姐有眼缘,老夫可拿他没办法。”唐大夫看了这么多病号,这是唯一一个这么闹腾的。
安亦瑶小心翼翼的喂药,由于是半勺半勺的喂,喂多了怕他呛了也怕洒了,所以喂了半个钟头,才把药喂完,她把空药碗递给一旁守着的家丁,感觉手累的直哆嗦。
“好了……你们好好看着他,我回家了……”好累,好困,她毕竟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啊!今天的工作量,已然是负荷了……
她刚起身,手却猛的被少年死死握住,她诧异的回头,只见少年眼中尽是倔强,紧紧的盯着她,似乎不愿意让她离开。
“大哥哥,这外面还下着雪,太晚了,我必须要回家了,否则我父母会担心的……哎哎!你别动!哎!!!伤口伤口!”
安亦瑶见他努力想要起身,吓得赶紧按住他的胸膛——天啊,伤口别再崩开了呀!她好不容易缝好的!
少年躺了回去,可攥着她的手,力气是一点也没松。
安亦瑶此刻感觉又累又困,看了眼仍旧一脸倔强的少年,无奈的叹道:“我不走了,我陪你。”
少年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神色一松,眼睛就想闭上,却又强撑着睁开,只一个劲的盯着她瞧。
“小姐,那你怎么睡觉啊!这小子还不放手……小子,你听到没有,你快点……”
安亦瑶无力的冲说话的郑嬷嬷摆了摆手,算了,虽然这少年在这个世界的年龄比她大,但在她成熟的灵魂里,看他也只不过是个刚上初中的毛头小子,一个小孩罢了。
“大哥哥,既然你不放手……那你往里挪挪,我睡你边上陪你。”
少年瞪大眼睛,却是听话的往里靠了靠,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小姐,这不……”
她再度无力摆手:“大家都散了吧,我好困……啊……”她打了个哈欠,左手还被少年攥住,只得用右手掀开盖在少年身上的被子,坐在床沿把鞋踢掉,自己钻进被窝。
众人傻了眼,郑嬷嬷看着自家小姐这混不吝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万分担忧,却也是没办法,只得安排两个家丁轮流守在门外,嘱咐一有异动要立时冲进去,她这才暂时离开,年纪大了也是累了,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想着过会儿再过来查看。
萧清越的眼中划过一丝奇异,看她为他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他也一阵倦意来袭,眼睛再也睁不开。
他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踏实的感觉了……被子里攥着她的手仍旧不愿松开,渐渐的,他也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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