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陆惜音回到行宫之时，还没有进殿，就看见了在凉亭处黯然神伤的宏晓誉。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漼风和幸华公主的婚事。

陆惜音师姐。

听到惜音喊她，宏晓誉才勉勉强强收起情绪，朝她走过去。

宏晓誉：回来了？

陆惜音师姐，你知道漼将军的事情了？

陆惜音小心翼翼地询问。

宏晓誉：嗯，已经传遍了。

宏晓誉勉强笑笑。

陆惜音师姐，当时我就跟你说过，你如果真的很喜欢漼将军，就要有心理准备。

陆惜音递上一杯热茶给她。

宏晓誉：我知道，我从未奢望过和他在一起。只是，控制不住自己难过的心情…

陆惜音从来没有看见过宏晓誉这样脆弱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于心不忍。她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严肃。

陆惜音师姐，我只问你这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漼将军，喜欢到非他不可？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陆惜音都以为宏晓誉不会回答她了。

宏晓誉：是！

宏晓誉的眼神十分坚定。陆惜音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她丝毫没有躲闪。良久，陆惜音移开了眼睛，站起来，对着宏晓誉安抚一笑。

陆惜音我知道了。

陆惜音师姐，我们出门一趟吧。

宏晓誉：去哪儿啊？

陆惜音漼府。

一听到这里，宏晓誉以为她是要去阻止这场赐婚，立马拉住她。

宏晓誉：惜音，千万别乱来！

陆惜音师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宏晓誉眼看拦不住她，又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了。

进入漼府后，远远看到的就是在受罚的漼风。陆惜音眼神平静，走到他面前。下人们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能在漼府做事的，自然也是有点眼力见的，知道陆惜音身份不一般，看见她过来，都不由得住了手。

陆惜音没有去扶他，而是问了一句。

陆惜音漼将军，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句，你喜欢我师姐吗？是否认定了她？

慛风：当然！我是不会娶公主的！

得到了漼风的回答，陆惜音点点头，朝漼广的卧房走去。房里，漼三娘漼四娘还在他身侧陪伴，而漼广却已经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了。

漼广看见陆惜音的到来，虽然非常意外，还是让漼三娘她们出去了。

陆惜音来到他的病榻前，面无表情地坐下。

陆惜音漼公真是好计谋啊！

漼广自然是知道陆惜音指的是漼风娶戚幸华的事情。

漼广：老朽已时日无多，诸多思量，皆为漼家。长公主殿下虽身份尊贵，但是我要我的儿子娶谁，您也没有资格过问吧！

陆惜音你要漼风娶公主，不过只是想要漼家能在中州站稳脚步而已。就算不用婚约绑住两家，也会有别的方法！

漼广：任何承诺都没有婚盟来得有保障，殿下想必也明白吧，否则北陈东夏两国也不会定下联姻。

陆惜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世上无绝对啊！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我能救你呢！

陆惜音抛出了令漼广无法拒绝的诱饵。

漼广：什么！？

陆惜音当日，我给你把脉时，我就已经在思考救你的方法了。照你现在的情况，痊愈是不可能了，但是保你五年无虞，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五年内，我相信以漼公的能力，足以让漼氏在北陈朝堂上站稳脚跟吧！

陆惜音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婚约不能取消。不如让漼风和幸华公主先定下婚约，待五年后，如果漼氏还是没有立足朝堂，届时再成婚不迟。漼公以为如何？

漼广：殿下此话当真？

陆惜音我说到做到。我说了保你五年就会保你五年，我决不食言！

漼广：既如此，一切皆凭殿下做主。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陆惜音离开了。她找到了漼风和宏晓誉，将此事告知。

陆惜音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们争取的最好的结果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如果，漼氏能崛起，那漼将军与幸华公主的婚事还有转机。

陆惜音说到底，这件事情是我的私心，如若是为大局着想，我也觉得联姻是一条捷径。

慛风：多谢，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总算还有一线希望！

漼风下跪，朝陆惜音行了大礼。

慛风：殿下对我阿爹的救命之恩，漼风没齿难忘！他日，若是有用得到我漼风的地方，无论刀山火海，但凭吩咐！

陆惜音漼将军不必多礼，你是南辰王军的人，更是我师姐的心上人，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回到行宫，和宏晓誉分开之际，她喊住了她。

陆惜音师姐，幸福要靠自己把握啊！

回到殿内，子衿来到陆惜音面前，他的衣衫上还隐约看得见血迹。

子衿：殿下，柳之佑坚持说，要见到您才愿意开口交代。

陆惜音即是如此，就一起去见见吧。

陆惜音在子衿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柳之佑的地方，眼前的柳之佑已经遭受了酷刑，没有人样了。

陆惜音如你所愿，本宫来了。说吧。

柳之佑：在交代之前，恳请公主答应我一件事。我知道，我所犯之罪，十恶不赦，株连九族。但是我的妻儿和妹妹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请殿下网开一面。

陆惜音你死罪难免，但是若你能痛快交代，毫无欺瞒，本宫答应你，祸不及子女亲属！

柳之佑：多谢殿下。

陆惜音告诉我，朝中发生了何事？

柳之佑：陛下身体抱恙，太子代理朝政。陛下其实是中了毒，一手策划这一切的是…国师大人！朝中还有同党，但是以我的身份地位，被不知道是谁？

陆惜音什么！？父皇中毒，竟无人来报！国师！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手伸进我的皇城司！放肆！

陆惜音父皇现在如何了？

柳之佑：小人不知。

柳之佑：以小人的地位，国师是不会让我接触陛下的。

陆惜音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陆惜音那…方雨柔呢？当年发生了何事？

柳之佑：当年，您遇到了不是意外，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刺杀！而方雨柔…您的奶娘是从皇后娘娘那处知道了有人要谋害您的消息，才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您，为的是确保您的安全。那日，你要出门，您的奶娘特意把方雨柔打扮得和您差不多，是为了保护您…

陆惜音不敢相信她听见了什么！？那些想杀她的人把穿着身形和她差不多的方雨柔当成她杀掉了！而奶娘…是故意的！她为了保护惜音，狠下心牺牲了自己的女儿！给惜音争取了逃离的机会！

陆惜音想起了什么，那日，她本不该出门的，只是她按耐不住对乞巧节的好奇，才软磨硬泡地缠着奶娘出门了。也就是说…这一切本来可以不用发生…

柳之佑：那日，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北陈的高氏一族！

陆惜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见周生辰！

周生辰听见脚步声，疑惑地抬起头，看见的就是泪流满面的小徒弟站在门口。周生辰立刻从坐垫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周生辰：惜音，你这是怎么了？

陆惜音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下子抱住了他，哭得更厉害了。

陆惜音我想回西州…我想回西州…

这一刻，陆惜音真想自私一次，什么都不管，她不想做公主了，只想回西州，做南辰王府的陆惜音，做周生辰的小徒弟…

陆惜音这副模样可是吓坏了周生辰，他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周生辰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无法安慰她，能做的只有紧紧将她搂进怀里，告诉她：师父在！

过了许久，惜音哭得没了力气，止住了眼泪，却是一副双眼无神，呆呆愣愣的样子，只是牢牢地拉着周生辰不肯松手。

周生辰将她带到榻上，转身想走，却被她紧紧搂住胳膊。周生辰安慰道。

周生辰：我不走，只是去给你倒杯茶，你哭了这么久，喝些润润嗓子。

陆惜音摇摇头，不肯撒手。这时，谢崇正好走进来。

谢崇：殿下，惜音这是怎么了？

周生辰：军师，来得正好，帮我倒杯茶过来，再弄些清淡的食物来吧。

谢崇知道这时候不是该问的时候，立刻应下。

周生辰接过军师递给他的茶水，递到陆惜音唇边，她也没有反抗，就着他的手喝了一些。

周生辰又拿起端来的粥，将她圈在怀里，舀了一勺喂给她，她也没有反应地吃下去了。周生辰的心不停地往下沉，此时的陆惜音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布娃娃，安静地可怕。

他宁愿她能闹一闹脾气，哪怕不吃这些也好，而是像现在这样。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短短一个下午，她就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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