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妃当的太憋屈了。

次日一早，秋时刚侍候完白离月洗漱，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便带着个丫鬟走了过来。

“老奴姓林，是霆王府的管家，见过王妃。”说罢，老者便跪在地上叩了个大礼。

白离月连忙起身相扶：“林管家快请起，你是长辈，不必行如此大礼。”

林管家见白离月说话之间语气带着几分亲和，心下料想这位王妃并不是什么刁蛮难缠的人物，语气便也没了方才的拘谨：“这个丫头是王爷吩咐过来近身伺候王妃的，王爷说了，王妃独自远嫁，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想必会有诸多不便之处，便命老奴把这个丫头带了过来。”

“王爷倒是贴心，替我谢过王爷了。”

白离月脸上笑意吟吟，内心却在暗骂：什么伺候，不就是派来监视我的人吗，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不要脸！

林管家见她如此好说话，暗自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对身后的丫鬟说道：“你记着，从今以后你的主子就是王妃，一定要小心伺候，若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王妃不高兴，王爷可饶不了你。”

那丫鬟低着头应道：“是，奴婢见过王妃。”

“叫什么名字？”白离月清酌了口茶，虽然心中对司徒瑾年的人有些忌惮，但面上仍是一脸和气。

不待丫鬟回答，林管家便说：“这丫鬟没有名字，烦请王妃给赐个名吧。”

白离月托着腮想了想：“我的贴身丫鬟叫秋时，你就叫秋菊吧，日后做事听秋时安排便可。”

秋菊福了个福身，道：“是，秋菊谢过王妃赐名。”

用完早膳后，眼瞧着就快辰时了，白离月命秋菊看家，带着秋时朝着辰启天所在的主院走去。

她住的是侧院，和主院之间并不远，有一条抄手游廊相连。

游廊由砖红色的漆木构建而成，梁雕上刻着各种飞禽，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极为灵动。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主仆二人抵达司徒瑾年主院的书房时，刚刚好是辰时。

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见白离月走近，拱手说道：“属下见过王妃，王爷吩咐过来，王妃若来书房无需通报，直接进去便可。”

白离月微微颔首，吩咐秋时在外候着，便推门进了书房。

司徒瑾年听见门的吱吖声传来，甫一抬头，就看见白离月迈步而进，向自己走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浅黄色的梨枝压棠对襟襦裙，头上插着一支嵌玉通贝簪，双耳简单地缀着两颗南珠，忽闪忽闪眨动着的睫毛下，眼睛像星子一般含着光，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又动人，明亮又温暖。

“王爷。”白离月走到司徒瑾年的书桌前，微微福了个福身。

司徒瑾年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倒茶。”

她一大早赶过来，他连句客气话都不说就让她倒茶，还真把她当丫鬟了！

白离月抽了抽嘴角，却也不敢发作，只好乖乖地过去倒茶。

她站在司徒瑾年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白檀的香味，这味道昨天也曾闻到过，想必是辰启天常年都在用这个香。

一杯茶斟满，司徒瑾年正要伸手去接，茶杯却突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哎呀，都怪我手笨，吓到王爷了。我之前没做过伺候人的活，笨手笨脚的，王爷可别怪我呀。”白离月故作羞愧，边命人进屋收拾地上的碎片边对司徒瑾年解释道。

司徒瑾年本来还以为是意外，可见她夸张地说了这番话，差不多猜到了她心里打的算盘，但也没拆穿她的诡计，任由她自己演下去。

果然，白离月见他没有发火，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陆续又打碎了八个茶杯。

听着屋里不停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门外的秋时和侍卫同时一哆嗦，惊恐地看向彼此：“王爷和王妃吵架了？”

在白离月打碎第十个杯子并喜气洋洋地叫人进来收拾时，司徒瑾年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些不耐烦的样子。

白离月见时机成熟，脸上瞬间切换成了悲痛的神色：“王爷，我这么笨肯定伺候不好你，要不还是叫个丫鬟过来吧，摔碎杯子事小，可打扰王爷办公耽误了正事的话，我心里会愧疚死的，我这就找个丫鬟过来，王爷稍等。” 她拔腿就要朝门外走去，刚刚迈出一个步子，却被辰启天一口叫住。

“无妨，府里茶杯多得是，王妃就算再摔碎十个八个，本王也不会介意。至于办公，王妃更是不必担心，这点小事根本影响不到本王。”司徒瑾年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眸子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她打的鬼主意他全都知道。

知道心思已被拆穿，白离月索性双手掐腰，一脸愤懑地说道：“司徒瑾年，我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昨天还救了你一命，你何必非要我做你的倒茶丫鬟，这分明是在羞辱我！”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气恼的模样实在可爱极了。

气鼓鼓的小脸染着绯红，嘟起的小嘴像樱桃般诱人，瞪圆的眼睛闪闪发光，这哪里是发火，明明是在勾引人。

司徒瑾年只瞄了她一眼便垂下眸，哑着声音说：“王妃若是不愿意，当初为何不提？昨夜分明已经答应了本王的条件，如今又说我在羞辱你，难不成王妃言而无信？”

没有预想中针锋相对的反驳，司徒瑾年这轻飘飘一句话，让白离月觉得自己这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又无趣。

如果司徒瑾年肯跟她吵架，她不介意撒泼打滚装无赖，可他这句话抛出来，既没生气，又像在讲理，自己无论如何应对，好像都是理亏。

白离月现在被这一句话堵回来，不走就是默认要伺候司徒瑾年，想走却又走不成，她无语地抬头看了看房顶，早知如此昨天就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他，一路嫁过来接连遇到两次刺杀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给他当丫鬟，这个王妃当得也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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