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解剖台上是一具僵硬惨白的男尸，在旁的是一位身穿手术服的女人，其身份是防卫部特别调查队特遣的法医。女人端详完尸体最后一眼便离开解剖台，在一块屏幕上把验尸报告填写了一遍。

等走出验尸间，两个高瘦的男人正在等着她。

“丽安，”罗前见丽安从验尸间里走出来，率先问，“验尸结果怎么样？”

丽安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原件发你们俩邮件里了。不过我还是跟你们简要说一说吧——死者是死于类似家用刀具的利刃割喉，没有反抗痕迹，体内也没有药物残留，可以说凶手一刀毙命。死亡时间是21号的11：30左右，误差在10分钟以内。”

“尸体上基本没有线索。”威尔特自言自语着，给丽安道了句谢，而后同罗前来到了数据检测室。

数据检测室里是一位比丽安年轻的小姑娘 看起来二十出头。她此时正在处理案发现场周围的人员轨迹。

“刚从姐姐那儿过来的？”小姑娘操控着手里的五六个大屏幕，问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丽全，数据整理出来了吗？”威尔特进入到房间里，问。

“21号全天的第八区人员流动还没整理完全，只整理出案发前的，案发后的还得等个一天。”丽全眼睛紧盯屏幕，手一刻不停地敲击着透明屏幕，只有嘴来得及回复他们。

“空气生物检测样本处理好了吗？”威尔特又问。

“好了。”

“那把案发前的人员流动数据和检测数据都发到我的邮箱。”威尔特嘱咐后，没等罗前好好观察一番数据检测室便带着他回到了车上。

“我要看丽安丽全两个姐妹发来的资料，你来开车吧！”威尔特说着，拿着手机坐到了副驾驶上，“去死者那个小区。”

罗前看他忙活着，也没有在路上打扰，乖乖地把车开到了那个位于第八区的住宅小区。

“到了哦。”罗前停好车，见威尔特仍在聚精会神地观摩资料，便提醒了一句。

威尔特经提醒把手机收了回去，似乎也已经把资料看完了一轮。

“来这儿咱们要干嘛？”两个人下车后罗前问着若有所思的威尔特。

“第八区在21号有军事防卫演习，监控全部被屏蔽了。”威尔特环顾着四周的高楼，“丽全能整理出的只有居民的个人定位轨迹。死者在那天一直在家中，死者的女儿的定位轨迹跟她自己笔录中标记的一样，死者的妻子定位也显示她那天不在卢尔德。”

罗前听着也把手机里接收到的邮件打开，开始一一比对威尔特所说。

“死者家中的安保系统也没有报警的记录。”罗前一目十行，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邮件，讲道。

“现场没有搏斗，没有其他人的生物信息。有的只是死者和家人的生物痕迹。”威尔特接着讲，“派得上用场的线索基本没有。”

“那些警察是？”罗前似乎注意到了小区里扎堆在绿化带里的警察。

威尔特顺着罗前所指方向看去：“在排查。没有线索的时候这种地毯式搜索案发现场周围的方法很管用。”

“我记得警察局里的警察说特别调查队有权全面接管这起案子，那警察为什么还在排查？”罗前对海底城这套执法行政的规矩向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特别调查队接管案子和警察协助我们不冲突。”威尔特看着罗前笑笑，似乎觉得他有点天真，“更何况特别调查队一共就五个人，大海捞针的活我们实在干不来，只能拜托警察了。”

“原来如此，”罗前点着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那咱们过去看看呗。”

“行啊。”

2.

一位小警察跟两三个同事牵着一条警犬搜查小区绿化带时，看见有两个男人朝着他们走过来。其中一个带着老式的旧时代眼镜，另一个安装着机械义肢，看起来不是很好惹。

“特别调查队的。”右手是义体的男人向他们亮明了身份。

小警察记得领导们嘱咐过要全力配合这个叫什么“特别调查队”的军队组织，就向两个人先敬了一个礼，之后同事们也纷纷敬礼。

“你们在这儿搜查了多久？”带着眼镜的男人问。

“已经两个小时了，长官。”

“有什么收获？”

“暂时没有。”小警察说着，鼻子一痒，骤然间打了个喷嚏，“对不起，长官。这儿的绿化带好像栽了一些原始品种……阿嚏！明明别的小区都是遵守规定栽的是不会让人过敏的转基因品种……阿嚏！”

“你说这里的花是原始品种？”眼镜男追问。

“是啊。”小警察擦着鼻子，回答。

“那麻烦你们把这个小区的所有原始品种的花粉分别收集起来，装袋后给我。我要去检测。”眼镜男来了不到三分钟就又安排了无聊的差事。

“是！”小警察嘴上答应但心里叫苦着回过头继续搜查。

“你没事检测花粉干嘛？”罗前向威尔特凑近了些，悄悄问。

“你看丽全发过来的空气样本检测数据。”威尔特也悄咪咪地回答，眼睛盯着几位小警察干活。

罗前按照威尔特所说，打开刚才的邮件，逐字逐句找着“空气样本”四个字。很快，有关空气样本的检测数据映入罗前眼帘。

“现场收集的样本空气里有花粉成分！”罗前惊讶着说完，脑子突然转过弯，“但这是被狗污染了的样本啊，不准确的。”

“正因为被狗污染了，所以更要查！”威尔特说，看着胸有成竹。

“你是说是狗把花粉带到案发现场的？”罗前猜测。

“有这种可能性。”

“但万一是案发前几天带来的呢？毕竟受害者女儿天天在外面遛狗。”罗前发出疑问。

“有这种可能性。”威尔特又说。

“你别神秘兮兮的，你不能直说吗？”罗前看着他拐弯抹角，忍不住发牢骚。

“好好好。”威尔特灿烂一笑，“你知道海底小区的绿化带的花卉是被统一管理的吗？”

“不知道。统一管理是同时给它们浇水施肥？”罗前问。

“不止如此，开花时间也是统一管控的。绿化带里的温度设备、浇水设备和日照设备，都在绿化系统的控制下调控着花卉的生长状况。所以卢尔德的花卉是统一开放，统一凋谢的。”

“难道21号那天是开花日？”罗前恍然大悟，“所以21号前压根没有花粉，所以案发现场的花粉绝对是当天的。”

“你打开受害者女儿当天的定位轨迹。” 威尔特一步步带着罗前思考。

罗前打开那些数据：“她一直在商业街那里打转。对了，我那天参加笔录时就觉得奇怪，他们小区旁边就有公园，她为什么不去那儿遛狗，反而非得去离家很远的商业街呢？”

“商业街有花吗？”威尔特问。

“我没去过，不知道。”罗前诚实地回答。

威尔特没憋住“噗嗤”笑出声，调整过后：“那里没有花，甚至绿化带都没有。”

“狗带来了花粉，那就说明受害者女儿不是一直在商业街的，”罗前推理着，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不对啊，那些花粉为什么不能是她出门时或者回来时携带来的呢？”

“你想我给你解答吗？”威尔特笑着问。

罗前点了点头。

“那咱俩得回防卫部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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