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海面风平浪静，炙热的阳光洒在上面形成波光。两个高瘦的男子把一辆老旧的橡皮艇推入海里，将那成片的波光打散。

威尔特率先坐上了橡皮艇，而后向罗前伸出手，想要帮着把他拉到艇上来。但对方身手敏捷，并没有使用自己伸出的援助之手。

威尔特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而后把橡皮艇开动，在马达的轰鸣声中把自己和罗前送入驶向海底入口的航道上。

通往海底的隧道为了隔绝性把入口建在了离海岸稍远的海平面上，两个人接下来大概要在橡皮艇上漂个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那片区域。

在海上两个人漂了一会儿，随着陆地越来越远，罗前不舍地回望了一眼自己久居十年的那片荒地。

“多看几眼。”威尔特说着又把那张防尘面罩戴了起来，他的肺部暂时还不能长时间呼吸尘霾含量超标的海上空气。

罗前并没有望多久便回过头身坐正在了橡皮艇上，与威尔特面对面。

“看久了，可能就不想走了。”他说。

“你如果不是那么乐意，我现在就可以调头把你送回去。”隔着面罩威尔特的声音听着有些沉闷。

“不，不回去。”罗前摇摇头，“你那份工作是肥差，干个几年应该就赚够高精度义体的钱了。”

威尔特听着这番话，不由看向那只粗糙的机械右手。他记得十年前自己刚认识罗前时，对方的义肢也是眼前这一只。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十年里，对方并没有能力再更换一只。

“你去防卫部报到后，我给你申请一个吧。”威尔特讲。

“高精度的？”罗前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抬起头看向威尔特。

“高精度只有作战部队可以申请，其他部门还是得原价购买。但是给你申请一个比这好一点的普通义肢还是可以的，上面会予以报销。”威尔特说着从外套内侧里拿出又一个电子证件递给罗前。

罗前原以为是威尔特自己的身份证件，打开一看，屏幕上出现的却是自己的头像。

“你当初服役时用的是‘陆地民海底服役证’ ，并没有正式的海底身份证件。这次让你来担任特别调查队的一员，我给你申请到了‘海底暂住特别许可证’，有了这个你可以过段时间申领到真正的海底居民证。” 威尔特笑着，给罗前解释了一番。

罗前看着手里的证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探着身子拥抱了一下威尔特，说：“谢谢你。”

“你当初为了能让我在海底上大学，花的钱都足够买一副高精度义体了。给你办理一些特殊渠道的证件不算什么。”威尔特笑笑，看得出很高兴。

“所以你这几年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罗前突然话锋一转，质问。

威尔特把笑容收了收，沉默一会儿后，说：“因为政改。”

罗前知道“政改”是指海底在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一次议会暴动。这次暴动也导致了海陆两地长达半年的失联。可失联只有半年，半年后威尔特依然可以联系上陆地。

他正亦疑惑着，威尔特继续讲道：“政改时我被选入了军队的科研部门，我负责的项目有很高的机密等级。三个月前项目完成，但我也没能得到联系陆地的许可，要不是因为这次的特别调查队的事情，我也很难联系上你。”

罗前听着突然想起威尔特的电子证件上显示的军衔虽然是少尉，但似乎不是卢尔德海底城军队下发授予的。抱着一种猜疑，罗前向威尔特要来了他的电子证件，而后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完了证件上的每一个字符。

果然，威尔特的军衔并不是普通的地方军衔，而是代表海底最高权力的公海联盟所直发授予的少尉军衔。公海联盟授予的军衔只有四个等级——大将、上校、中尉、少尉。换算下来，威尔特相当于地方部队里的上校级别。

这种级别不可能在十年的服役期里实现。由此可见，威尔特当初加入的项目绝对有着最高的优先等级，不然他不可能上升得这么快。

威尔特看着罗前吃惊的表情，温柔的收回自己的证件，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特别调查队也是公海联盟的指示。”

“这种级别的调查队，你是怎么把我拉进去的？”罗前惊讶于对方的能力，同时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调查队的负责人，一切都由我督办。而且你的身份履历很适合调查队。”

“怎么个适合法？”罗前继续问，想问得更明白些。

“这就属于机密了。”威尔特说着，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

2.

罗前到达卢尔德后，在适应仓里呆了两天，之后出来时并不是威尔特来迎接的，而是一位长相亲和的青年女性。

“我叫丽安。”女人自我介绍后带着罗前上了一辆海底的亚音速轿车。

不会半分钟，他们就到达了距离适应仓十公里的卢尔德第八区。

第八区是典型的中产家庭聚集的居住区，跟罗前想象的特别调查队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罗前下了车，问那位叫丽安的女人。

“前面的住宅区里少尉在等着您。”丽安讲着已经踏着高跟鞋往前走了，罗前只好跟上。

离得近了，罗前也找到了丽安所说的那片住宅区。那一大片住宅区都被军队和警察包围得很严实，警戒线外的群众里不少是因为封锁不能回家的倒霉住户。

罗前听着那些住户们的抱怨进入到住宅区，也猜到了威尔特为什么在这儿。

见到威尔特时，对方正穿着防护服做现场勘验。

“咱们得等会儿。”丽安说着叫来了一位小警察，给罗安拿来了一杯水。

罗安用一天前刚换上的新右手接过水杯，在楼道里看着勘察案发现场的威尔特。

案发现场是一户两室一厅的房子，看起来不大，里面的人多了技术人员就有点施展不开拳脚，所以罗前身边有挺多小警察也跟自己一样等着别人。

“你来了。”威尔特出来后并没有急着脱下防护服，而是问罗前，“你进去看看吗？”

罗前点点头，而后就有人给他送来了跟威尔特同款的防护服。

威尔特等罗前穿好，就带着他再次进入了案发现场。

罗前进入到房子，第一个看到的是他们家正对着户门的餐厅。餐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热过的速食，不过现在已经凉了，那些饭菜粘在水晶制的盘子上看起来很恶心。

之后两个人就来到了死者倒地的客厅。

死者是中年男性，看起来五十多岁，仰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很深，但看起来只是寻常利器伤，并不特别。血液已经凝固在皮肤和衣物上，死亡了有一段时间，但也不太久。

“死者名叫诺德，58岁，是防卫部一名技术人员，主管的是器械维修。”威尔特隔着防护服说着，突然看到罗前把手放到了防护面具上，出手制止，“不要脱下来，这里的空气样本还没收集完。”

罗前看了看尸体旁边的小机器，指着问：“那个啊？”

“是，”威尔特耐心地介绍，“这是最近几年海底城研发的新技术。可以检测近24小时的生物信息。”

“这么厉害！”罗前感叹着海底的技术进步，正要继续观察案发现场只听门口一阵骚动，下一秒一个黑影扑倒了自己。

挣扎着爬起来时，罗前才发现对方是一条大型烈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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