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遂晴走到林烨身旁,指着梦树道:“那就只有废了这棵树了。”
林烨点头。
孙玉落道:“小烨,你有办法吗?”
林烨似乎颇为为难,隔了一会儿才道:“梦树贪血,饮血时树身会露出一个大黑洞,乃是最脆弱之处。”
木遂晴毫不犹豫的道:“用我的血。”
林烨和孙玉落二人急忙阻止,却见木遂晴快速地用一把匕首把手掌划开一道口子,手掌正对梦树,血便争先恐后的从伤口跑出。
梦树果真发生了变化,露出了黑洞,散发出绿光,血液全都争先恐后的跑向黑洞。
林烨和孙玉落瞄准机会,合力击向梦树,梦树剧烈的摇动,树叶大把大把的坠落。
孙玉落夸赞道:“林烨,你真聪明。”
林烨不加思索道:“只是闲的慌,看的书多了。”
木遂晴道:“小烨,你是怎么摆脱梦树的?对了,还有那些香有毒,待会儿我给你解药。”
“我吗?”林烨唇角扬起,却低垂着眸子看人看不清他的双眼,慢吞吞吐出话来:“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忍一忍便过了,痴念深了反知其假。”
木遂晴和孙玉落二人沉默不语。
林烨又道:“至于香,我发现只要在梦树附近和直线上便不足为惧。”
恰在此时,树基动摇林烨和孙玉落加力直攻树心,梦树裂成碎片,绿光从黑洞里跑出来,随后又恢复原样。只是梦树由苍翠大树转化为落叶铺地,树干秃秃。而一直捆束着夙和的藤条也消失了。
木遂晴快步上前扶住夙和。
在记忆的最后,是夙和弯腰打开结界,如获珍宝的抱起小鸢尾,小鸢尾正在熟睡中。
夙和情不自禁点了点她的脸蛋,又抽出手来抚上了夙景流干瘦的脸,轻言:““哥走了,景流,再见了,景流。”
夙和抱着小鸢尾离开竹屋,关上门放火。火势凶猛,吞竹屋,火势妖艳,风中起舞。
夙和看着小鸢尾的脸蛋,心念:景流,你要找到回家的路,哥在家里等你。
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日,吹拂着缕缕暖人的春风,可是夙和依旧手脚冰凉,如在寒冬腊月,置身冰窖。
夙和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渐大,渐清晰,从远方到耳畔。
夙和感觉眼皮像别人粘住,难以睁开,心绪有些混乱不宁,胸口闷闷的,出气也比较难。
夙和念心法,凝道力于心,冲破包围,重活自由。他猛然睁眼眼底片清明。
木遂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终于清醒了,欣喜的搂紧了他,黏在夙和身上,不害臊的喊了一声:“相公。”
夙和眼里哪里还有他人,旁若无人的揉揉她的脑袋,双眼含情,“我很想你,娘子。”
有了木遂晴之后,夙和忽然就懂了夙景流之前的所作所为,一生前路未知,得一生所爱,破重重困难。所以,把一颗鲜活的心给她又何妨,只不过是选择不同,义乌不同,责任不同。
夙景流的一生只要一个叫做方盈袖的魅妖就够了,作为兄长,即使世人不懂你,认为你不配道门之人,可兄长懂你即可。
于是夙和心里那点关于夙景流的痴念,在此刻才算是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林烨的手握成拳头,抵在鼻尖,不恰当的咳嗽,孙玉落也配合的挤眉弄眼。
夙和不动声色挡在木遂晴前面,拉着林烨转了好几个圈,确定他毫发无损后才舒了一口气。
林烨哭笑不得,道:“盒子哥,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救出哥他们两个。”
“所言不错。”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确认人齐无伤,随便踏上了一条直线。
夙和他们走在前面,林烨走在后面,走着走着林烨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眉毛,头低垂,青丝散落,有几溜遮住脸,挡住视线,平添几分颓败的美感。
林烨的,脑海里翻涌着林家一具具死于非命的尸体,被烈火包围住的林府,在暗夜下是人在凄厉的叫喊,是血在无所顾忌的乱溅,整个林府就是一座人间修罗场。
林府已经是血流成河,然后河干了之后,是一块块通红的豆腐,豆腐里面还夹杂着残肢烂衣,散发恶心难闻的味道。
在无边的红色血豆腐上是无助弱小的自己,是哭的眼睛已经红肿的像核桃,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和浑身虚脱无力,瘫软在血豆腐里的自己。是嘴里不小心吃了一口又一口红豆腐的自己,是生命在流逝,却在最后一刻看见容寻卿的自己。
往日衣着整洁,今日狼狈不堪,俊脸带伤,头发凌乱,气息不稳的容寻卿站在林的面前。
容寻卿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欣喜,开心的表情让林烨想哭。
容寻卿伸手,他就像是逆光而来,却又像正光而来,照耀在林烨整个人身上,整颗心上。
林烨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把手搭在了容寻卿沾满鲜血的手上……
林烨眼里有阴冷的眼神一闪而过,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脸上投下阴影。
四人顺利来到直线尽头,被困的人正是容寻卿。他们四人不敢耽搁,立即采取行动。
林烨放血,夙和攻树,不过片刻,容寻卿得救。
容寻卿睁眼先看见的是一脸担忧的林烨,林烨对上容寻卿的双眼就知道他为什么被困了,好笑的叹了一口气,为容寻卿顺背,道:“哥,往事不宜追,来事未可知,我想和你走向远方,而不是沉迷过去。”
林烨看着容寻卿温文尔雅的脸,坚定无比的说:“哥,我们一起好好的活着。”
容寻卿没有说话,也没有林烨,只是握住林烨的手,握的很努力,似要捏碎林烨的手,把它融进骨髓里,随即道:“好。”
林烨拉容寻卿起来,就像当初他拉林烨起来,同样逆光却又带光。
五个人同时看向最后一条线路,不约而同的笑了,此刻他们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踏上线路,直奔尽头的柳易阳。
沉默已久的曲辞和夙漓互相碰了一下对方,又同时愣住,然后笑了
曲辞打趣道:“垂生哥,看看你阿爹他们意气风发,多有少年气,看看你老气横秋,少年老成。”
夙漓也不顾忌,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那叫年少轻狂,肆意妄为。”
曲辞惊的挑眉,占便宜的捂住夙漓的嘴巴,凑到他耳垂旁边,压着嗓子:“呸呸呸,胡说八道,”又转而笑得像朵花,“那敢问郎君什么时候年少轻狂,肆意妄为。”
夙漓的眼睛如狼似虎,打量着曲辞。
曲辞跳开抱胸,囔囔道:“你想干嘛?”
夙漓老实回:“天天开心。”
曲辞云里雾里问:“怎么个开心法?”
夙漓一本正经回:“上你。”
曲辞:“……”耳尖爬上了红晕的霞云,咬了一下唇,瞪了一眼夙漓,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撒娇一样,“夙漓,你真是个老混蛋,老流氓,比我堂堂狐狸还像个狐狸。”
夙漓闻言,咧嘴一笑道:“得三三夸奖,我的荣幸。”
曲辞无言以对
柳易阳仿佛在做一个梦,这个梦很奇怪,梦中有另一个他和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依稀可辨是个女子。而他自己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梦中的他对女子说:“叫你柔柔好不好?”
“柔柔”二字如同石头一样一直打在柳易阳心上,身上。心好痛,头也好痛,可柔柔是谁呢?为何自己毫无印象,心像有了裂口,不断刺痛柳易阳。
柳易阳痛得抱头蹲下,死咬牙关画面一转。
屋内只有他和女子两个人,房内气温渐高,带有暧昧的味道,柳易阳看见记忆中的自己喘着粗气,脸绯红,而女子穿着玫红的纱衣,笑的妩媚。
柳易阳看见碎片中的自己和女子紧紧相拥,似乎是都要把对方融入骨髓里,再接下来,他一把抱起了女子,来到了床上。
床帐掩盖住里面的诱人春光,柳易阳只能勉强看个大概,隐隐约约的浮动,让他的心像猫挠似的,难受的紧。
柳易阳急忙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他的脸上已经流了一层汗,他小声的念着平心静气的心法,试图让自己躁动的心恢复正常,他的耳边传来他们欢好的声音,一声声如同落在了柳易阳心尖上,勾人的紧。
柳易阳看着碎片中的他和女子二人,此刻身上仿佛也着了火,滚烫的紧,心里烧着一把熊熊烈火无处熄灭。
柳易阳暴躁的直跺脚,再就是他二人吟诗作对,下棋赏花,做饭吃糕点的各种场景。像一根根利箭直插柳易阳心里。
柳易阳像个刺猬,浑身是箭。他痛苦的仰天大叫。
此时,天飘雨了,先是蒙蒙细雨,转眼间成了倾盆大雨。
柳易阳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带着满心伤疤,奔跑在雨里。
柳易阳拼命奔跑,想把那些画面甩在脑后,可都是徒劳无功,一串串记忆碎片像长脚一样紧跟着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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