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辞了然。
老树妖又道:“不过曲爷,依我所见你取天水台的更好,且不说苦行山的冰肌果往日你买过,就说近日苦行山上的冰肌果也不晓得被那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的苦心小师父糟蹋了多少。”
“苦行山!”曲辞咬唇,若有所思,而后对老树妖轻轻一笑,“谢了。”
然后示意席琛走了。
冰肌果盛产之处莫过于天水台和苦行山,然去天水台必经之路就是苦行山,而两处的冰肌果的微差就是天水台的性能更佳,苦行山的外观更美。
路上,席琛问曲辞:“哥,我们去哪处?”
曲辞想想道:“天水台。”
席琛答好。
兄弟俩到了苦行山下,正好碰巧遇到了连夜抄经书抄到手断,又偷溜下山的苦心。
苦心的笑容凝固,心里大叫不好,提腿就要跑。
曲辞哪里给他机会,银丝缠上苦心的腰,颇为好笑的问:“苦禅大师跑什么?”
苦心内心一阵接一阵的尴尬,直想暴打曲辞,可奈何实力不允许,于是笑着打哈哈,“大哥说的哪里话,小弟怎么敢,”说完还偷偷看几眼曲辞。
苦心点点头,诚心感慨:“真美。”
曲辞没注意,可席琛注意到了。
席琛跳出来,伸出两根手指,窜苦心眼前,作势要戳瞎他的眼,恶狠狠道:“再看戳瞎你的眼。”
给苦心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席琛不留情面的哈哈大笑。
苦心恼怒不已,却又不能做什么,只能让手指给大地挠痒痒。
等到席琛笑够了,曲辞才开口,假模假样的教育席琛,“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可以捉弄他人。”
曲辞话说的好听,可嘴角却漾起一抹浅笑。
席琛配合曲辞道:“哥说的是,下次不会了。”
曲辞满意点点头,收回银丝,临走时对苦心说了一句话,“小和尚,苦禅可是声名在外,仇家甚多,树的可都是强敌,冒充他,小心尸骨无存。”
话到最后,曲辞看苦心的眼神染了微妙,语气加重,带了几分提醒。
苦心还呆坐在地,傻乎乎盯着曲辞,等曲辞和席琛都走远了,才慢吞吞站起来,拍拍屁股,乐颠颠的蹦蹦跳跳着跑了。
夙漓看到此处,手紧张的抓住衣服,衣服皱成一团,手上青筋绽现,根根清晰可见。
夙漓明白,恐惧源头就快要到了。
夙漓将左手放在右胸口上,闭眼诚心祈祷,“一愿三三没心没肺过好每一天,二愿不论世事多无常,夙漓永永远远在曲辞身边,三愿夙垂生,曲无言岁岁不分离,年年有今朝,年年岁岁是我们。”
说完,夙漓看着左手掌心,微微一笑,一笑胜过千山万水,夺人眼目。
由于曲辞对冰肌果要求甚高,兄弟俩挑前挑后,足足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摘了二十颗冰肌果。
二十颗冰肌果皆是成色最佳,颜色鲜艳,水光灵灵,散发着自然清香,并且二十这个数字也藏了曲辞的小心思在里面。
摘果子时曲辞无意间瞥到一株红光闪闪的红花,灵机一动,顺手摘来,将二十颗冰肌果缠于红花上,一眼看去时,红里透白,很是招摇好看。
曲辞情不自禁点头,满意的一把抱住冰肌果,招呼席琛走了。
回去途中,曲辞忽然想起来浅凤爱吃人间的海棠糕,便让席琛先走一步,说他还有一事要办,稍后就来。
席琛虽然二丈子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照做。
待席琛走后,曲辞便特意去买了一份海棠糕。
曲辞一手提果子,一手提海棠糕,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刚到苦行山下,眼前突地飘过一具身体,惊的曲辞原地踏步走,心里警钟长鸣,仔细查看四周,并无异样。
曲辞吸了一口气,只看见一个人横躺在地,已经被戳成了骷髅,血从他身上汩汩直流,不一会儿,便流成一汪血洼。
曲辞定眼一看,依稀能辨认衣服,再看看,这衣服有点眼熟啊,于是上前细看,一看不要紧,二看吓一跳,那鲜血淋漓的正是苦心。
曲辞大吃一惊,赶紧用银丝探探他的气息,却发现苦心已经死的邦硬了。
曲辞后退两步,暗叫不好,刚想走却惊觉苦行山已经被封了。
曲辞现在思绪乱成一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曲辞正跺脚时,一道醇厚的道力从四面八方如海水潮涌而来。
曲辞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抬头一看,正前方的是一个妖孽的和尚。
直觉,强烈的直觉告诉曲辞来者是苦禅,真正的苦禅。而如曲辞所愿,来的就是苦禅。
苦禅现在说是阴风怒吼,狂风暴雨还说不准,像山体崩塌前的死亡宁静,像天崩地裂时的异样。
苦禅现在整个人安静的可怕,不说一句话,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转佛珠,嘴里还念着经,可苦禅越这样,曲辞心里越害怕。
这个妖孽和尚,曲辞曾见过几次,虽只远远见过几次,可那强劲霸道的道力让他终身难忘。
曲辞现在也能感受到那种难以描述的强大道力,直上心头。
苦禅有个弟弟并不鲜为人知,曲辞也只是猜测,好心好意提醒他,没成想那个猪头还是……你说死哪不好,偏偏死在他眼皮子底下,叫他如何说的清楚,弄的明白。这该死的,应该挨千刀的凶手也逃之夭夭了,只剩下他这个无辜的狐狸在这里干瞪眼。
曲辞是欲哭无泪,先前他敢打苦心一是不确定身份,而是就算是苦心是苦禅弟弟,可苦禅根本不管这些,可现在不一样了,情况大变了,人死了,苦禅他弟弟死了,还死的凄惨。
曲辞感到深深的无力,有心解释,却无从开口,刚想张嘴。
苦禅手里的佛珠线断珠落,在地上乱滚乱跑。
曲辞嘴唇泛白,呼吸困难,果不其然,苦禅开始出手了。
只见苦禅轻轻一动手指,道力像利剑出鞘快速刺来。
曲辞清楚感到眼睛一痛,周遭一片黑暗,脸上流淌着温热。
苦禅根本不给曲辞反应机会,又接连隔空用道力砍了曲辞数十刀。
曲辞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完全动弹不得,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曲辞能把砍向身体的每一刀感受的清清楚楚,每一刀是无缝连接,曲辞感受的痛是无边无尽的。
痛的曲辞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血淋淋的,衣服破烂不堪,吃满了血。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破水缸,明明破烂不堪,到处是伤疤,却还痴心妄想着去盛水,最后水白花花自骷髅源源不断跑出来,争先恐后,生怕迟了。
他看不见这世界,眼睛蒙上血色的眼帘,让他的世界除了黑,还是无尽的黑,眼眶还流淌着温热的血,脸颊能很容易感受到鲜血流到了哪里。
曲辞撑不住身体了,踉踉跄跄的原地走了几步,然后摔倒在地上,痛的他浑身轻抽抽,低声呜呜叫不停。
他的天地是漆黑如墨的,他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他以前觉得这个和尚妖孽,现在,去你的妖孽,分明是血腥至极。
曲辞能清楚感受到他的生命在流逝,他快死了。
曲辞忽然想笑,把冰肌果和海棠糕放在胸口上,想笑却连扯出一个笑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想着:真遗憾,我还没有向你道歉,看你吃糕点,吃冰肌果养颜呢,哈哈哈……
曲辞的意识在走远。
苦禅冷冰冰看他一眼,运功准备给曲辞最后一击,而他的最后一击,连尸体都没有想给曲辞留下。
周围的树木花草剧烈摇动,天似乎都黑了一层。
夙漓在曲辞眼睛受伤时,便已经转过身去,背对曲辞,他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受伤的模样。
夙漓的左手紧紧抓着右胸口的衣服,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留下深深牙印,就连咬出血也没有感觉。
夙漓的面色苍白如白云,冷汗出来了细细小小一层,双目紧闭,嘴唇颤抖,身子发抖,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他的心痛的像被刀割。
而现在,夙漓颤颤巍巍的像个将死的老人,走到曲辞旁边。
曲辞他现在已经是血流成河,毫无生气。
夙漓满是怜爱,明知他不会有任何感觉,却还是跪在他旁边,将头放在他心脏处,听他几乎不跳的心,轻轻的,很温柔的说:“三三不怕,我在你身边,三三不疼,吹吹就好。”
他认真哄曲辞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娘亲哄小孩。
夙漓在曲辞心口留下浅浅一吻,他吻胸,沾了一嘴的血。
他不管不顾,像得到糖吃的小孩,高兴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流下,流进嘴里,微咸,微苦,微涩,一点也不好吃。
苦禅的最后一击没有如愿落在曲辞身上,而是被一道妖力拦截,二力相撞,震的周围树木化为粉末。
山崩地裂,苦禅眯起了眼睛,停下了念经,冷视前方。
夙漓看到浅凤来了,就退至旁边,只一双眼还死死落在曲辞身上,从未离开过一眼。
浅凤挡了苦禅的攻击,站在曲辞正前方,挺拔如松,令人油然而生的满满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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