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出来吧。”待得公孙策离开片刻，展昭开口道。

“呵呵，被你发现了啊。”有个声音嘻嘻一笑，却并不十分惊讶。接着青影一晃，便从房梁上翻身下来，坐到了桌旁，自己斟了一盏茶水道：“这幅模样了，倒还是这般敏锐。”

“不过我却不知道你早上何时过来的？”展昭问道。

“原来你早就醒了啊。无趣。”来人撇嘴道。

“我呢，一向浅眠，自然会有所察觉。”展昭一笑，想了想，复又正色道：“不过，记得我上次曾对你说过，轻易莫要再来这里，若是被人发现，平白地惹人怀疑。”

“是，你的确是说过，可我上次并未答应你啊。况且，我都不用掐指去算，只需抬头看看头顶那圆盘似的月亮，便能想会想到你的情形，只是没想到你的情形比我预料得还要糟糕呢。”青衣人说着，自斟了一杯茶，低头抿了口，道：“若非是我这里过来，你现在还能这样跟我说话吗？你可知道你昨日情形有多凶险。若是当时我再迟来一个时辰，你这好不容易换回来的一条命，只怕就又要交代到阎王爷那里去了。到时候，你又如何对得起他！”说到后面，青衣人已经敛去了笑颜。

“是啊，又到月圆时了。你算得真准，来得也恰是时候呢。”展昭苦笑道。

“对了，我上次给你的凝碧丹呢？”青衣人想了想，又问道。

展昭摸出那个玉色的小瓶，扔给他，那人长臂一伸，握在手中，好看的轩眉立时一皱，将瓶子放在掌心中轻轻一掂，面色一正，语带薄怒，沉声道：“不过些许日子，你竟已吃了不少！”

“怎么？你心疼了，舍不得了？”展昭明知他话中含义，却偏又含笑道：“看你可不像是个会吝惜这些许丹丸的人哦。”

“这丹丸虽说是难以炼成，若是放在江湖，也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不过，我青堇还不至于吝啬这区区几颗药。只是，这丹丸的效用，你自己当最清楚。虽能缓解或者压制，吃得猛了，临场有时也能激发潜力，却并非是用于固本培元。这段时日里，你连续多次服用，已是极大地损伤了身子，无怪乎会虚弱至此。你本就元气未复，纵是你一直好生将养，也未见得就能得保无虞。若是继续这般，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能多久是多久吧，反正也算是赚来的。”他默然一叹道。

“其实，也并非全无法子。”青衣人低头想了想，道。

闻言，展昭微挑眉看向他。

“不过，只怕你未必肯愿意。”青衣人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

“你的意思是。。。。。。”脑海中浮光一闪，展昭沉声，断然否定道：“不行，这个法子不妥。”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不过，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其实，若是时间得宜，方法妥当，于其本人或许并无大的伤害。”青衣人无奈道。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展昭摇摇头道：“哪怕只是冒险，也是不妥的。我若是这样做了，便是对不起他！人，不能言而无信。”

“可是，你如此消损下去，最终也会。。。。难道这样就算是对得起他了吗？你难道不清楚他的心意吗？你啊。。。。”

“你若当真是我的朋友，这件事就莫要再多提了。”展昭作势沉下脸去，青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不过，对你而言，只怕更不可能。”半晌，青衣人道。

这次，展昭没有问，只是看着他。

“莫要妄动真气，换句话说，莫要与人动武。”青衣人劝道。

“呵呵，若是让四品护卫，堂堂南侠没了武功，岂不像被人拔了牙的老虎，当真成了皇家内院饲养的御猫，还不立刻就成为江湖最新鲜的笑料了。。。哈哈哈。。。这种事情他不在，我可当真是不敢做啊。要不，你再帮我问问？”展昭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朗声长笑道。

“你明知这不可能。哎，我就说这法子不可行了吧。不过，你也不至笑成这幅模样吧。”青衣人：“我再提醒你一次，少用内力，否则。。。。。”

“你只须说，若是我一直如此不做改变，大概还有多少日子？”闻言，展昭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问道。

“若是不动武，又有我在的话，大约可保十年无虞；但倘若照现在这样，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吧。”

“三个月？半年？够久了。”展昭先喃喃自语，忽又仰首一笑道：“你当这开封府内住着的是何人，纵是我小心谨慎，时间稍长也难保不露出破绽来。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青衣人听了这话，一时无言，屋内陷入了一阵沉寂中。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莫要久留了。”半晌，展昭打破了沉默道。

“这么不待见，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哦。算了，我走了，不知道我下次见你时，你是不是又这幅模样地躺在床榻上。”

“只怕我若不是这幅模样也就见不到你了。”展昭轻笑。

青衣人一个旋身，人便从窗外飞出。

临走时，信手一抛，将两个小瓶抛到了他枕边。展昭拿起一看，一绿一红，青碧色的那个是重又装满了凝碧丹的玉瓶，朱砂色的那个里面则装着十多颗拂心丸。

两个小瓶，虽不能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却都称得上是疗伤的圣品了，不仅所需材料珍贵，制作更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可以说是制药者用自己的心血熬制而成的。因此，放眼整个江湖，听说过此药者恐怕尚不足百人，见到者不足二三十人，拥有者更是屈指可数。一般人一粒难求，但他展昭短短一月，便吃光了近一瓶，也难怪展昭笑问他是否心痛药了。

这是展昭和青堇的第三次和他会面，每一次都是他来找展昭，从没有预先约定时间和地点，临别也不必道一声“珍重”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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