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捌·食人怪鱼

青锋：我不信。

我觉得只要我足够认真与谨慎，一定不会再着这样的道，于是我打算再试一次，这次是向南。

殷枢没有拦我，却也没有动身。

我又在一望无际的空阔水面前行了许久许久，这一回我集中精神告诉自己绝不能偏离方向，但是到后来，周围永远一致的景色让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一路向前，直到我有一次看见浓雾之后站着的殷枢的身影，我知道我又失败了。

但我不大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打算再试一次时，殷枢拦住了我。

殷枢：没有用。

我盯着他的眼睛，在想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殷枢：有人想困住我们，无论试多少次，都是一样。

青锋：但我们总不能永远在这地方待下去。

我与殷枢都不是凡俗之躯，可以不吃不喝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用担心被饿死在这个鬼地方，但我也不想在这里被困上一辈子，尤其是和殷枢在这个十步就能走到头的小岛上，连个屋子都建不起来。

况且美食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消遣而已，我太喜欢那种酸甜苦辣从唇齿蔓延到胃里的快乐了，叫我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过活还不如当场暴毙。

殷枢踱到岸边，注视了一会儿水中自己的倒影。

殷枢：我要去水下看看，你在岸上等我。

青锋：要不……我去，我既认了你做主人，总不能事事都叫你冲在前头……

我还想说些话，可他只用一句“不必”打断我，一头跃入水里。

我跑到他刚刚站的地方，蹲下身，看他激起的水花逐渐平静下来，只能安生等他回来。

这等待极漫长，我蹲着从一数到三万六千四百零一，也没见水面上有任何动静，想到方才我试着向北去时殷枢也是这样无事可做得等我回去，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不让我再试一回，或是下水试试了。

殷枢总不会丢下我一个跑了。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我再也没有能把它挥去，毕竟没了我，他就能继承我的青锋。

我又在岸上坐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性子，迟疑片刻之后，也一头扎进了那水里。

然而当我看清水下的模样时，立刻又蹿回岸上。

我湿漉漉坐在岸边回想刚刚看见的东西。

这水下没有水雾，干净而透彻，然而并不像从上头看着那样平静。我刚一跳下去便看见满眼满眼都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鱼，那鱼生着尖利的牙齿，好像只需要一口就能咬穿皮肉，咬断白骨。

在这样的水里，我觉得若是我再晚爬上岸一秒钟，就会被撕扯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这样的水里，殷枢能到哪里去？

我躺倒在地上。

或许已经成了这些鱼果腹的食物。

叫我一个人永远呆在这个鬼地方，还不如与殷枢一道，尚且能有个说话的人在。

不，他不会死。

就算是我跳下去看见这么些个鱼，我第一反应也该是逃回岸上，殷枢不会蠢笨到就这样白白送死，他一定还活在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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