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径直走到他面前。
下一刻,安望归的大脑坠入了一片白雾中,惶然无措。
宫雪迫压过来,安望归步步退却,直到退至墙边,退无可退。
安望归的胸膛剧烈起伏,耳边是自己擂鼓的心跳声。
宫雪靠近,再靠近,唇与唇之间不过一指的距离。
扑面而来是宫雪身上甜腻的酒香,她似乎喝了酒。
这股香甜搅的他心乱神迷,入了脑,钻进心,叫他上瘾。
“你……做什么?”
安望归的声音哑哑的,语调却有些颤抖,他面颊上附着的潮红彻底将他出卖。
宫雪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潋滟的光彩,宫雪的声音无比郑重和认真:“安望归,你心悦我,对吗?”
一句话,像激流冲垮了他岌岌可危的防线。
安望归抿着唇没有回答,鼻息间的气息却沉重杂乱。
宫雪整个身子抵了上去,隔的那样近,安望归的身子僵直,因为他感觉到衣着下肌肤的灼烧。
“安望归。”他记不得今夜这是她第几次这般喊他,只觉得她每次喊他的名字,心里的躁动就会加深一分。
“你心悦我,为何不肯同我多说一句话?”
面对宫雪的质问,安望归垂下鸦羽般的眼睫,紧咬着唇没有解释,可他阴影下隐藏的那簇火愈演愈烈。
凸出的喉结滑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汗涔涔的。
宫雪没有再等下去,她闭着眼,把脸凑过去,安望归感觉她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跳到了最快,更快,快的几乎要窒息。
乍然,安望归推开了她,几乎是逃命似的跑掉了。
宫雪站在那里盯着他滑稽狼狈的身影,勾起唇角,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鱼饵已经抛下,静待鱼儿自己咬钩。
牧闲此处提问:“等等,你这是什么套路?撩他一下把他吓跑了,你怎么还洋洋得意?”
宫雪“啧”了一声,回头拍了下他的脑袋:“别打岔。”
宫雪的力度很轻,几乎可以算是抚摸,牧闲还是装成吃痛的模样,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没良心。”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舒然看到,会心一笑,识趣的离开了。
宫雪接着道:“那夜之后,每次遇到安望归,我都会假装看不到,他也有些躲着我,但我就是故意在他面前和安澈延打成一片,做一些亲昵的举动,在他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他的醋意便再也压不住了。”
那天,安澈延不在家,宫雪起了个大早,一开门就看到竹楼之下晾晒药材的安望归。
宫雪趴在竹楼上盯着瞧了一会,安望归做事情的时候都很认真,太阳底下青衫水墨,硬朗的五官清冷矜贵,不急不躁的动作总感觉这个人一定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君子,可他总是一副冰山模样示人,不近人情。
安望归的青丝很长,几乎到了腰,但他总不爱束马尾,只喜欢慵懒的把发披在身后,他青丝飘扬的样子风华绝代,俊逸的好似画中之人。
察觉到不寻常的目光,安望归抬眸看到楼上之人,视线相接,宫雪只觉得心突跳了一下,瞥过目光,不再看他,又感觉像是在欲盖弥彰,于是宫雪又正视看向他。
“咳!安澈延今日不在?”
宫雪也不知道问什么,便随口找了个话题。
“他不在。”
安望归漠然的转过头,继续打理那些药材。
“你在做什么?要我帮忙吗?”
“一些药材,不用,我弄的差不多了。”
安望归的声音很清冷,一如既往。
宫雪撅了撅嘴,还是决定下去帮忙。
宫雪走到他身边,探头看着面前架子上的东西,拿起一个嗅了嗅,皱起了细眉:“这个好苦,这是什么?”
宫雪把手中的药材伸过去给他瞧:“这个是什么?”
“黄连。”安望归回答的干脆。
“干什么用的?”
“清热燥湿,泻火解毒。”
又是简练的回答。
“那这个呢?”
“葶苈子。”
……
宫雪孜孜不倦的问,安望归颇有耐心的回答,就这样一问一答,过了一上午,宫雪才发现,自己好像把一院子的药材都询问过了。
宫雪惊奇,安望归竟然就这么陪着她,解答了所有的问题,没有半点不耐烦。
之后,安望归进了厨房做饭,事实上一般都是安澈延做饭,安望归倒是很少下厨,宫雪有些担心他的厨艺,于是走进厨房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不用。”
安望归拒绝了,宫雪依然没有放弃要给他帮忙的想法。
“你确定?那你要做什么?”
安望归抬起头,看到宫雪脸上有些担忧,顿时明白她为何要如此热心的帮忙。
“没见过我做饭,怕我做的饭毒死你?”
他就这般果断的说出了宫雪心中的担忧,宫雪一时哑声。
“你做,你做,我去瞧瞧我酿的酒。”
宫雪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看到宫雪窘迫的样子,安望归狭长的眸子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冰冷的脸上有了人气。
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宫雪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安澈延的厨艺或许继承了他的母亲,现在一看,安澈延是继承了安望归的厨艺吧。
宫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菜,都快流出口水来了。
“吃吧。”安望归发了话,宫雪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一口一口的称赞。
很快,宫雪的脸颊就被塞的像个包子,安望归夹菜的动作停止了,比起面前的饭菜,他自己更喜欢宫雪吃饭的样子。
吃的欢快,宫雪若是有尾巴和耳朵,怕是都要翘上天了。
宫雪忽然想起少了什么,跑去屋子里拿了一壶酒出来。
“我酿的,快尝尝 。”宫雪边倒边自夸:“我的手艺那可不是吹,琼浆玉露可都比不上这个。”
宫雪给安望归倒了整整一大碗,在宫雪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一口。
他以为入口应是辛辣无比,可没有想象的那般难以下咽,反倒有一种果香,中和了酒原本的辣味,还带着丝丝香甜。
这酒香却让他想起那天晚上脸红心跳的场景。
宫雪的步步紧逼,她的主动,安望归有些后悔,甚至厌恶自己的懦弱。
“怎么样?”
思绪被宫雪拉回,安望归平静的说出两个字:“不错。”
宫雪的鼻尖骄傲的翘起来:“那是,这可是我游历人间时,救了一家酒馆的老板,他这才教的我酿酒,这酒馆可是百年老店,生意那叫一个红火呢,不过他们最好的那几样酒的配方是不外传的,所以只教了我一些普通酒的酿法,不过这些足矣。”
“酒馆?”
“嗯!那酒馆名字特有意思,叫醇香酒馆,更有意思的是,他们那几样不外传的酒,名字很好听。”
“如何好听?”
“一种叫落花酿,还有一种叫婉卿美人醉,很有诗意吧?听说是第一任酒馆的老板娘为了纪念故人,而命名的。”
“那这故人,应当是很难忘吧。”
安望归继续埋头吃饭,偶尔会喝几口酒。
“故人,我也有故人,但……现在都变成了我的仇人。”
安望归蓦然抬头,看着宫雪伤感的神色,望着远处,她抓着碗筷的骨节成了玉色。
安望归明显感觉到,宫雪似乎在压抑什么,压抑的东西应当是她难以言说的痛楚。
好像从宫雪到这里来已经好几个月了,但对于宫雪的来历,他和安澈延都没有问过。
面前的女孩,看似坚强,开朗,可是他不知道,这副躯壳之下,装着怎样的灵魂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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