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视线暂且来到笑面这边。

坐在大殿里最高的王座上，笑面垂着眸，神情懒散地用手在扶手上拨弄着一枚琥珀骰子，而在他的下方，古神们聚集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们这位喜怒无常的‘王’发话。

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喘地静默站立了半个小时，笑面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这让下面的古神们都有些疑惑和躁动，就当这种情绪已经逐渐升到顶峰之际，笑面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

笑面：怎么，之前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还耐不住这一小会儿的寂静？

王座下的古神们全部都从这短短一句话里感受到了来自笑面毫无掩饰的轻蔑，然而却没有人敢对此表示不满，迄今为止虽然他们能够确认他们这位‘王’的实力并不强，但谁都清楚，一旦引起笑面的敌视，都没有好下场。

笑面：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不在乎，我也不关心。

笑面根本懒得去揣摩他们的心思，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笑面：只要你们把我需要你们做的事情办妥当，之后要做什么随你们便。

笑面：占领神界，摧毁神界，又或者把神界变成地狱，都可以，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笑面：但是——

话锋一转，笑面的视线已然落到了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三长老身上，唇角上挑，不屑而极尽讽刺之意。

笑面：我虽然是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笑面：某些家伙，最好在完事之前好好夹着尾巴做神，否则我并不介意提前拔除一批无用的废物。

说完，他移开了目光，戏谑地看着下面那些战战兢兢的古神们，几秒后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笑面：都散了吧，别在这里跟个傻子一样发呆。

此话一出，王座下方的古神们皆是松了口气，纷纷行礼离开了主殿，只剩下了笑面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脸上戏谑的笑意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殿堂，眼眸微沉，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碧璃：......你还好吗？

碧璃关上侧门，看着有些失神的笑面忍不住开口问道。

笑面：……还行，谢谢。

笑面难得没有跟她说一些玩笑话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回来后的这三天他花了不少精力在整顿阵营人员上，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工作让神经本就一直紧绷着的他感觉到了少有的疲惫，身体方面的倒还好，主要是精神……

每每合眼就能看到零号在被他偷袭时那难以置信的神情，那种被背叛的眼神……

于是他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得到真正的休息，仅仅只是为了让军心不乱而强行合眼装作休息得很好的样子，但实际如何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状态很不好。

而碧璃虽然看笑面这几天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但心中却也隐隐有一种预感告诉她，她应该要做些什么帮帮他，他的状态绝不是目前表面上呈现出来的样子这么轻松。

碧璃：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笑面闻言扫了她一眼，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面：你能帮我什么？

碧璃：我……

碧璃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帮笑面什么。

从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神明开始，她那从一开始就有的，隐隐的、模糊的、只在笑面和零号身上感受到的‘特殊’才得到了解释。

但这也让她一度怀疑人生。

自己选择跟过来真的不是在给他们拖后腿吗？

神明之间的事情轮得到她这么个普通人来掺和？

见碧璃被噎住，笑面也不想为难她，轻轻叹了口气对她摇了摇头。

笑面：别在这里乱跑，你也看到了，我这手底下都是群疯狗，很容易咬着人的。

碧璃：……那你还养他们……

笑面：各取所需而已，该付出的还是得付出。

碧璃：这样啊……

这句之后两人诡异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笑面开口，但内容却不再是说他的事。

笑面：……你是第二个。

碧璃：呃？

笑面：零号就算是失忆了性格也依旧是原来那样生人勿近，你是第二个敢待在他身边的人。

碧璃：……所以呢？

笑面：我在想……

笑面抬起头看向宫殿顶部那黑漆漆的穹顶，犹豫了几秒后继续道：

笑面：我想，他应该是比较对你有好感的。

碧璃：哎？

碧璃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她似乎早就被零号默认了当跟班的身份，于是也就冷静了下来。

碧璃：哈哈……毕竟还是当了这么久的跟班，还是要熟一点嘛……

笑面：跟班？

笑面看向她，碧璃被他的目光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碧璃：不、不是吗……

笑面：……如果只是跟班，你认为他会允许你一直跟着他？

笑面：跟班也只不过是‘工具’，但他后来却因为你改变了某些方面的行事方式，你真的认为你们依旧是大佬带跟班的关系？

碧璃：……

碧璃懵了，大脑飞快运转将过去的记忆重新过了一遍，这才发现，一开始大佬确实完全把她当工具人，但后来……

教自己法术，带她刷分但会注意她的体力情况，在淘汰赛时默许自己跟着她不和她动手，最后虽然因为她的原因被打乱了计划但并没有特别刻意去纠结……

这些变化似乎证实着一个可能性，一个唯一的可能性——

碧璃：大佬……不，零号他……

碧璃：他……把我当做朋友了？

笑面：看来还不算太笨。

笑面收回了视线，看得出来他对碧璃的答案还算满意。

碧璃：……所以呢？这层关系怎么了吗？

笑面：没怎么，挺好的。

碧璃：……我不信。

笑面：没开玩笑，也没阴阳怪气。

笑面抓起一直在拨弄的骰子扔给碧璃，碧璃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住，正要问笑面这是做什么就看见了让她感到有些震惊的一幕。

笑面的眼角红了，感觉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碧璃：……好吧我信，但是这能怎么样？你这……

震惊之余碧璃还是问出了这个最主要的问题，虽然零号已经把她当成朋友让她很是惊讶，但她这会儿更好奇为什么笑面会是这个反应。

笑面：你算是为数不多和他有关系的人了。

笑面：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看着点他，别让他做傻事。

碧璃：哈？

碧璃：……等等，你这话有点不太对劲啊，你自己去看啊？为什么要我来？

笑面：……骰子收好，那东西可以救你的命。

笑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扔下这句话后就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看着笑面离开的背影，碧璃似有所感一样脱口而出：

碧璃：……你是在逃避什么吗？

笑面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走到了另一扇侧门前才应答。

笑面：……或许。

碧璃对笑面模棱两可的答案可以说是哭笑不得，但看笑面那样子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斟酌一下后问了个不那么沉重的问题。

碧璃：……好吧，我不问你这些了，最后一个问题行不行？说实话。

碧璃：你确定，把那个烂摊子扔给创世神没有问题？

笑面：……关于这个，我的回答是……

————笑面回到神界后的二十分钟后。

创世神：唉……

创世神头疼地看着乱糟糟的场面，虽然祂的身份已经被说明，但很显然只能起一时作用，况且祂现在还得维持着小黑洞的生命不消散，说要用力量做些什么实在是有些为难祂。

创世神：说好的帮手呢……怎么还没来啊……

就在创世神被吵得头疼想要干脆使用权能让所有人暂时陷入昏睡之际，一只手忽然从祂的身后伸出并拍了拍祂的肩。

创世神吓了一跳，刚偏过头就对上了一对翠绿色的眼眸。

神秘人：哟，你好。

眸子的主人在看到祂错愕的样子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显然是被满足了某种恶趣味。

创世神：……你好，请问你是……

神秘人：啊，这个暂且不说，笑面呢？怎么没看见那小子人？

创世神：笑面的话……他已经回神界了。

神秘人：回去了？动作还挺快，本来还想调侃他几句来着呢……

创世神：呃……所以你是……

神秘人：来帮你收拾烂摊子的，以你现在的情况，想收拾好这里不太现实。

创世神：……好吧，谢谢。

创世神松了口气，终于是等到帮手了。

创世神：你打算怎么收拾？

神秘人：restration啊。

创世神：什么？

创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问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周遭的空间陡然改变，像是在倒放某种影片一样快速回退，而除祂和小黑洞还有神秘人以外的所有人都从原地消失了。

几秒钟后，一切再度恢复平静。

创世神：这……

创世神看着眼前的一切一阵失语，祂虽然可以逆流时间但也仅限于这个由祂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来的世界，而且目前祂的力量还因为支撑小黑洞被削减无法支撑住这种程度的回溯，但这人……

神秘人：怎么，不满意？

那人轻松地笑笑，又是一个响指，原本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小黑洞身体瞬间复原，并且在几秒后就醒了过来。

小黑洞：……创世……

创世神：我在。

创世神来不及惊讶什么，祂紧张地检查了一遍小黑洞新生的肢体，在发现没什么问题后终于宽心，转过头对神秘人表示了感谢。

创世神：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是谁，但是谢谢你。

神秘人耸耸肩，不以为然。

神秘人：别谢我，这事主要还是笑面那小家伙做主，我只是在完成答应他的事情而已。

神秘人：不过……他们走了有多久了？

创世神：就刚刚，没多久。

神秘人：哦，这样啊。

得到回答的神秘人思索了几秒，接着便略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神秘人：呵呵……看来是要到时候了……

创世神：什么时候？

神秘人：啊，这你别问，说了你也不懂。

创世神：……你不说我更不懂。

创世神：是不能说吗？

神秘人：倒也不是，不过得做好随时暴毙的准备。

创世神：……那还是算了。

创世神果断放弃。

神秘人：逗你玩的，别这么严肃。

神秘人笑了笑，随手一挥，两人身后就都出现了一张皮质沙发。

神秘人：坐吧，聊聊天，等时间到了我再带你去看场好戏。

创世神：……嗯。

创世神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坐下，而小黑洞则是好奇地看着神秘人，似乎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做些什么。

创世神：黑洞。

小黑洞：……我知道啦。

小黑洞瘪了瘪嘴，转而飘到了创世身后的椅背上趴着。

神秘人：喝茶吗？

创世神：不了，聊聊天就好。

神秘人：行，那……你觉得聊些什么好呢？

创世神：呃……笑面？

神秘人：怎么想到要聊他？

创世神：我们俩也不算熟……除了他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可以聊啊。

神秘人：倒也不尽然，我这里有些独家的料子可以和你聊聊，你要听吗？

创世神：比如？

神秘人：比如……审判庭当今的审判官是笑面同父异母的弟弟。

创世神：！！！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疯了吧？？！

那可是审判官啊！！！

注意到创世神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震惊和不信任，神秘人丝毫不在意地笑笑，冲他摊开了手。

神秘人：都说了，独家料子～

神秘人：信或不信，听或不听，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神秘人：来，选一个吧？

——作者的话——

作者：啊终于勉强把这章肝出来了，灵感不算太充沛写的不是很好，只能算是过渡章节，好僵硬啊……

作者：这里出现了最后一个新角色，此后没有新角色会再出现啦，各位请放心观看。

作者：然后……感谢各位的支持，在我这么咕咕的情况下还喜欢我的小说，谢谢啦。

作者：不过就目前进度来看完结可能还得要一段时间……咳咳，会努力写的，别打，真的。

作者：感谢各位读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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