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救赎

黄昏的雾气在枯落的白杨中间拂过，仿佛比细沙还要破碎，却比细沙更加朦胧地挂在枝头，细细碎碎地勾勒出白杨的轮廓。

1207站在一片陌生的树林中，周围仿佛缠了一层粘稠的绳索，一层黏腻感从脚底缓缓向上蔓延。白茫茫的一大片包围了1207的视觉感知，突然一团火热的气息郁结在胸中似要喷薄而出。

强烈的窒息感，让1207如同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地喘息起来。

你皱了皱眉，伸手覆上1207高热的额头。急速的生长已经让1207的身体年龄达到了惊人的28岁，这短短的6小时竟让他跨过了18年！身体也因承受不了快速增长的身高而发起高热起来。

你拧了一块毛巾，缓缓地擦拭着1207仿佛从水里捞起来的身体，擦到下半身时，免不了一阵尴尬。但尴尬之外还有震惊：他已经开始出现一系列成人的标志了。你叹了一口气，重新洗了毛巾放在1207的额头上，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便摊在椅子上兀自出神。

是巧合吗？28岁！

起风了，1207感觉周身的束缚似乎松散了一些，阳光也透过茂密的叶子照了进来，微风一吹，雾气缭绕，神清气爽的感觉取代了刚才不适的黏腻感，1207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被1207莫名的笑声惊醒，忍不住勾起嘴角，低语道。

“在做什么美梦，笑得那么开心。”

这美梦自然与你有关。

1207看着远处蒸腾起来的太阳，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不一会儿，远方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定睛看去，正是站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金光的你。

1207控制不住自己飞奔的脚步，周围湿漉漉的泥土、花草和树木都被抛之脑后，此时此刻，一股想要站在你的面前，让你看到自己快要跃动出来的爱意的念头愈演愈烈，难以遏制。

终于他抱住了你，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极其依恋的姿势将你嵌入怀中。

这是梦吧。

否则，你怎么会乖的过分？

你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乖乖地待在1207的怀中不敢挣扎。要不是顾着他身体还未痊愈，你早就一巴掌把他打醒了。可眼下的你被神志不清的1207强行拉进怀中，以一种尴尬的姿势趴在他的身上，心里面也火烧火燎的。但1207紧紧地箍住你的腰，让你动弹不得，那瞬间你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28岁的成年男性了。

你叹了一口气，调整了姿势躲进他的怀中。这几天一直连轴转的你睡意袭来，就这么在1207的怀中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你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怀中的人已然退去了高热，但仍然紧闭双眼还未醒来。你慢慢地从他怀中退了出来，理了理衣服刚要站起来，手却被紧紧地攥住。你转头一看，正是悠悠醒转的1207。

那双澄澈的钴蓝双眸褪去了稚嫩的气息，带着几分你熟悉的成年男性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了你，弄得你心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丽……子……”

高热后嘶哑的声音沉沉地敲打着你的心脏。你压下习惯性勾起的微笑，冷冷地注视着1207。

“醒了？”

1207仍然有些迷茫，你忍耐着心中的怒火，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不留情面地说道。

“醒了就起来，我有话问你。”

1207嗯了一声，乖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柔软的白发乖巧地贴在脸上，几分无辜的神色让你感到一阵熟悉感。刹那间，你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为什么要进入生长容器？”

你的单刀直入让1207瞬间尴尬起来，坐在床边久久不愿出声。

“不想说？那好……”

咒力汹涌而出具现化锋利的刀刃，你用它抵在1207的胸膛处，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留情面的冷酷。

“我现在就杀了你，将你的尸体丢进焚化炉中，化成营养液哺育下一个试验品！”

“我……”

1207眼中并没有出现你意想中的畏惧。他缓缓地撤去自动开启的无下限，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胸膛没入了你的刀刃之中。鲜红的血液顺着成年人强健的胸膛的纹理蜿蜒而下。

你听到了他完整的话语，区别于6小时之前的他，此刻耳边的声音是28岁的1207和五条悟极度相似的带着低沉磁性的声音。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音色，还是多年前那个凌乱的夜晚。

“我想要平等地去爱你……丽子。”

“平等地爱我？”

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讽刺感和荒谬感。眼前的1207拥有了和五条悟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外貌、一样的双眸。只是那双眼睛里少了几分五条悟生来就有的桀骜不驯和鲜衣怒马的少年感。

1207的看向你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依恋感，那是雏鸟破壳一般的眷恋，这样的眼神，和五条悟有着鲜明的区别。

所以，你可以爱五条悟，却永远也不可能爱上1207。

1207还在等你的下文，那湿漉漉的眼神竟然你产生了一丝怯意。

你移开了目光，看起来气势丝毫不减，实则却有些色厉内荏。

“爱我？你以什么身份爱我？是五条悟，还是，1207？”

你一字一顿地说出他的代号，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恶意。可偏偏此刻，你的心也随着这个问题的抛出而揪了起来。

是啊，到底是五条悟还是1207？自己克隆出1207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除了要打造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刃之外，你竟然也害怕自己最后那一层遮羞布被眼前的1207狠狠地撕开。

你极度渴望着眼前这个拥有和五条悟相似容颜的男……人！

绝不能！绝不能让他明白你的想法！

你手下用力，刺进1207胸膛又深了几分。

“丽子......”

1207不顾你逐渐没入他胸膛刀刃，那满是鲜血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想要握住你同样颤抖的手。看着那双鲜红的手，你竟然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咒刃也瞬间撤去。

1207整个人跪倒在地，双手却固执地向你伸来，一如从前等待着你伸出手对他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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