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高利贷

窗户没有关，一阵阵清风吹来，带着一股子的树木的清新。周明月把书立起来，在底下扒拉着手机，宋敏听了一会儿就撑着脸睡着了，杨志尚坐在那看小说。

他们这后两排几乎都是学习上的贫困户，不会，还不想学的那种。但宋敏是好学生，是那种平时很刻苦，私下更刻苦的好学生，但就是性子太乖了。不过就连宋敏这种等级的好学生都能睡着。

这节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个老头，本来已经退休了，可学校又把他给返聘回来了，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讲了会儿课本抬头看了两眼就坐下开始喝茶。

班里该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看小说的看小说。没一会，历史老师拎起课本在讲桌上磕了两下，开始继续絮絮叨叨。全班的学生瞬间恢复状态，睡着的都被同桌或者后桌给踢醒了，看杂书的立刻把书一把给塞桌兜里。宋敏也被吓醒，迷迷糊糊的拿着笔在课本上一阵瞎涂。

此时，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后门，看了看班里的学生状态，对历史老师点了点头，就下楼了。

全班学生开始躁动起来。

历史老师也不管，低头看自己的书。

他们班和历史老师配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历史老师帮忙看着班主任和年纪主任，他们上课不说话，下课按时交作业。老师也不想管了，毕竟上了岁数，精力也不行了。其实他根本不想再回来授课，但耐不住前校长的请求。

下课铃还没响，历史老师卷了卷自己那本厚厚的史记，拎着茶杯走了。

最后一节是自习。

课间，班主任留了一堆作业给班长。班长捏着小纸条，哭丧着脸上去留作业。

“班长啊~怎么还有作业！”

“你们以为我想的吗！”班长写完最后一个字抬手，手中的粉笔砸到了杨志尚的课桌上。

杨志尚巴巴地凑到宋敏面前，耷拉着嘴角说：“宋敏啊，等会你作业写完了传过来借鉴借鉴呗。”

宋敏点了点头。

周明月猛的往后一靠，杨志尚的课桌晃了两下，桌兜里的小说掉了出来。周明月说：“杨志尚，你可长点脸。”

杨志尚蹲下去捡起小说故意放在周明月面前拍了拍说：“要脸干啥，多长张脸我妈也不可能在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不打我。”

宋敏坐在那儿，边写作业边笑。

“行了行了，不和你瞎扯了，我小说还没看完呢。”杨志尚把桌子往前推了一下，然后开始看小说。

周明月感觉自己的心情比刚才好多了。他转过头，双手捧着脸，无聊地看着那棵梧桐树。耳边是宋敏不停地念题声以及杨志尚的低呼。

也不知道他看到什么了，发出一阵阵的低呼，然后惨叫了一声，趴在桌子上开始不停地抖。

“你TM干嘛踩我脚！”杨志尚拍了于魏一巴掌。

于魏不满的撇了杨志尚一眼说：“你看个小说叫什么叫！”

杨志尚自知理亏，趴在那儿偏头看着于魏，差点都把眼泪给看出来了。于魏揉了揉肩膀，说：“别这样看着我，恶心。”

“哼。”杨志尚不理他依旧盯着他看。

周明月往后紧紧拉住自己桌子的边，往后靠去。

“草，周明月！你大爷的，老子快挤得喘不过气了！”杨志尚拍了拍桌面，在周明月耳边小声叫唤。

“砰！”

“杨志尚，你给我出来！上课不好好学习干什么呢？”班主任猛的推开后门，就看见杨志尚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趴在桌子上。

杨志尚尴尬地瞪了眼好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在自己桌子上靠着，手里拿着笔在不停转着的他周大爷。

“还看什么看，赶紧出来。一天天不学习。”班主任拽着把杨志尚的胳膊把他给拽了出来。

杨志尚在走廊站了半节课。中午放学，周明月刚出教室就被杨志尚给堵住了路。

周明月抬头看了眼面前这位胖同学，说：“干嘛？我还有事。”

杨志尚本来沉着的脸瞬间就明媚了，他说：“周明月啊，别整我了行吗？有什么事吗？”

杨志尚不相信，平时沉默寡言与世隔绝的周明月会平白无故的针对他。如果真是这样，那周明月绝对出去一趟是改性了。

“嗯，有事。中午出去，事情办完了我请你吃饭。”周明月点了点头，侧过身从杨志尚与墙之间穿了过去。

“欸？啥事啊？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干啊。”

“放心。”

杨志尚跟着周明月离开学校，来到了一处里学校不远的居民区。杨志尚感觉这里到处充满着上个世纪的味道。

周明月在一栋跟其他楼比看起来不那么破的不堪入目的楼前停了下来。

杨志尚不安的抖了两下，说：“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哈？你在想什么。”周明月掏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沈小松还在阳台下面蹲着，时不时掀开帘子往下面看两眼。

“叮！”手机消息提示音把正准备站起来的沈小松吓得直接顺着墙滑坐到地上。

——下来吧。

——周哥，你自己一个人？

沈小松捡起被扔在一边充电的手机，手一直在抖个不停。她深吸了两口气，手才听话。

周明月撇了一眼站在身边人高马大的杨志尚，继续打字。

——还有一个保镖。

——收拾收拾赶紧下来啊。

沈小松摸了两把眼泪，赶紧回了个嗯。

她不敢耽误，站起来就要跑去洗脸，但腿蹲麻了，走了两步就摔到了地上。没什么大碍，只是手擦花了。沈小松赶紧揉了揉腿，让腿不是那么麻。

杨志尚无聊的转了一圈后说：“周明月，你等谁呢？还有，这什么破地儿？”

话才说完。

沈小松就跑出了楼梯口。一脸紧张的四处乱看。

周明月拍了拍她的头说：“看什么呢？”

杨志尚更是傻眼了，那个周明月手机壁纸上的那个女生，此时正站在他面前，和周明月说着话。大大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泪花。

“没，没什么。”沈小松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杨志尚，不安的往周明月身边凑了凑。

周明月拍了拍沈小松的背，然后拦住了她的肩。

这丫头最近又瘦了，骨头硌手。

“这个，就是保镖。”周明月冲着杨志尚扬了扬头。

“那个，你好。”杨志尚感觉自己紧张的手心往外飙汗。

沈小松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烧烤店。中午生意不是很好，只有两个大叔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喝着酒。

“小松你来啦？”店老板坐在柜台后门，抬起头迅速扫了一眼他们然后说：“你们坐，我还没吃饭，等会儿一块吃。”

“谢谢叔。”沈小松对着放下手机进了后厨的店老板鞠了一躬。

“别谢，下午还要麻烦你看店呢，本来都说好了，周六你休息的。”老板系上围裙摆了摆手，抄起炒菜锅准备开始炒菜。

他们仨做到了靠着玻璃的一个桌子上。

周明月说：“沈小松，解释。”

“我，我，奶奶，她，她打牌……”

沈小松本来就紧张的想要发抖，现在看了眼阴沉这脸的周明月，吓得都结巴了，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可就是没掉下来。

杨志尚尴尬地坐在一边。

“又欠钱了？这次欠了多少。”周明月掏出钱包打开看了看。

“不，不是的。这次，她，她借的高利贷！”沈小松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么个奶奶给逼疯了。她现在满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攒钱。

周明月低声骂了句说：“我打电话给妈。”

“我不想让姨出钱……”沈小松低头眨巴眨巴眼睛，抠着手指头。

“不想？那你想怎么样？打一辈子工来还那个高利贷吗？你傻不傻！高利贷越拖越多！”周明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调料罐碰撞在一起，发出瓷器碰撞特有的声响。杨志尚被周明月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哆嗦了一下。

我靠！吓死老子了，周明月要是平常在班里也这样，要有多少喜欢他的颜的小姑娘吓哭啊。杨志尚揉了揉心脏的位置。

“不是！”沈小松也对着周明月嗷了一嗓子，不过嗷完整个人就蔫吧了。

坐在角落的两个大叔朝这边看来，满脸的不耐烦。

“对不起啊，我让他们小点声。”杨志尚不停的冲大叔们点头。

“那就让妈来解决。还有，你奶呢？跑了？”周明月不停地摩擦着手机壳，嘲讽的勾唇笑了。

沈小松没了声音。

老板端着两盘菜走了过来，看了看沈小松红着的眼睛说：“哎？怎么回事？你欺负你妹子了？小胖子去帮我把蒸米饭的锅拎过来。”

杨志尚赶紧撤退。

“没，她厉害着呢。”周明月笑了。

“哦，那赶紧吃饭吧。”店老板在杨志尚把锅拎过来后开始动手盛饭。

“这事你别掺和了，这两天保护好自己。我和妈说说。”周明月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沈小松的头顶。

周明月和杨志尚两人把沈小松送回去在回学校，午自习都已经下课了。

杨志尚有些虚脱的地坐回自己的板凳上，瞧着周明月说：“所以说，她是你妹？啧啧，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是亲妹。”周明月坐在座位上，烦躁地揉了揉脑袋。

沈小松这脾气有时候是真的倔啊。

周明月把头埋进臂弯，不再理会任何人。

期间宋敏叫周明月了两回让他交作业，他也只是把压在胳膊下面的本子抽出来扔给了宋敏。

宋敏有些担心的问杨志尚：“他这是怎么了？”

杨志尚一边抄着作业一边说：“不知道，可能心情不好吧。”

“你们中午干什么去了啊？”

“见了他妹，给周大爷当了回保镖。”杨志尚把写的龙飞凤舞的作业交给了宋敏。

“嗯？小松她怎么了？”宋敏搬起一沓作业走之前问。

“你认识！”

“啊，初中同学，只不过她辍学了。”宋敏没理一脸茫然的杨志尚。

耳边一直很嘈杂，但就是听不清那些人再说些什么。

周明月感觉自己最近跟这个梦是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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