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忘记了

家里很黑，周明月把灯一个一个的按亮，才上了楼去找沈小松。

他的心跳的厉害，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面对沈小松，也不知道小松现在是什么状态。

周明月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沈小松乖巧的坐在床上，盯着黑着的手机屏在发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感觉很平静，就像不记得发生过了什么事一样。

“小松，我回来了。”周明月把一直开着的小太阳给关掉了，然后打开了衣柜。里面塞满了老妈给沈小松买的各种各样的衣服，周明月挑了件加棉的睡衣放到床上。

沈小松扭过头，带着些许疑惑地说：“啊？”

“是我，小松，你哥。”周明月把沈小松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发现是没电了。“起来吧，我给你下饺子吃。”

“哦。”沈小松异常乖巧的拉起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周明月转过身去，耳边是沈小松穿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小松，我去煮饺子去。等会赶紧下来啊。”周明月说完便拉开门走了。

沈小松有些反常，不对，不是有些，是很反常。她是怎么了，不记得了吗？也好，不记得了也好。周明月松了一口气，拿出饺子，接了水开始煮饺子。

沈小松下来时周明月已经把饺子煮好了，还弄了一些调料。

“洗洗吧，再吃饭。”周明月轻轻拍了一下沈小松伸向饺子的手。

“嗯。”沈小松点了点头，去洗手。

两人默默地吃着饺子，谁都没有说话。周明月不敢说他怕一说什么，沈小松便把那件事给想了起来。比起痛苦着，还不如失忆忘掉。他也不想让沈小松遭遇这些，想让小松好好的长大，能够变得更加坚强是周明月一直以来所希望的。

沈小松停下了筷子，眼泪开始慢慢的往眼眶外面涌。周明月吓得赶紧抽纸慌乱的帮沈小松擦着流出来的鼻涕和眼泪。

“怎么了？别哭。”周明月不是很会安慰人，说出乖，别哭了是他尽力之后的成果。沈小松的反常，他应该好好查查是因为什么。

千哄万哄的沈小松总算停了下来。不停的用手背擦着眼睛，因为哭了太长时间所以在不停的打着嗝。

“去睡觉吧啊。”周明月起身拉起沈小松把她往楼上带。沈小松也不动，任凭周明月把自己拉上楼安置在床上。周明月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沈小松，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便关了灯。

他下楼，开始洗刷碗筷。沈小松的饺子吃的很干净，就连汤也给喝掉了。

周明月没有上楼，而是窝在沙发上用浏览器不停地搜索着有关沈小松反应不正常的问题。为什么她会忘记，为什么变得这么听话，为什么连一个勉强的笑都不给他？

搜了半天，周明月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自我防御机制开启了。这段过程对人体造成了伤害，或者让人恐惧，愤怒，身体会自动开启防御机制选择性遗忘。”

手机被周明月扔到了地上。他现在很想再按着何林那人渣揍一顿！那个渣子，如果可以他会把何林给杀掉。

钢化膜彻底报废。

周明月把那层膜给接了下来，玻璃发出“咔嚓”的碎裂声，然后碎成了一小点一小点。他取了个新的开始贴膜，但没有控制好力气，“咔嚓”一声又报废了一个钢化膜，试了好几次，才终于贴好了一个。

他烦躁但的踢了脚茶几，摆在上面的花瓶晃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没怎么睡，就被手机闹钟给吵醒了。周明月闭着摁了几下手机，发现铃声还在响。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后，发现是正在充电的沈小松的手机。

周明月关掉闹钟，手机界面便蹦出来了十多条未接电话。都是一个人打来的——奶奶。

是沈小松的奶奶。

“嘟嘟——喂！你这个贱丫头在哪儿浪呢？一晚上都不回家？长本事了啊！”一个尖细有几分苍老的声音透过听筒，刺激着周明月的耳膜。

“我是周明月。沈小松现在在我家，你找她有什么事儿吗？还是说，钱又花完了。”周明月拔掉充电插头，把手机通话声音调低然后坐到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长辈们在打电话还是视频时，声音总会突然提高。周明月很烦。

“呵，告诉她！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说的和我离了她就活不成了一样！我有养老金……”周明月直接挂掉了电话，听她那一堆得废话还不如让他去作一套试卷。

他第一次见到沈小松的奶奶是老妈带着她上沈小松家接沈小松来他们家玩。

破破烂烂的五层居民楼，隔音效果自然很差。两人站在楼下，就能听见沈小松的奶奶那尖锐刺耳的辱骂声。骂的内容下流不堪。

他们也没有成功把沈小松接来周家。

他和老妈被沈小松的奶奶骂走了。周明月还记得那扇门关上时，沈小松看着他的眼里充满了向往。

“啧，去吃饭去。”周明月把沈小松的手机给关机，然后放到了还在睡着的沈小松的床头。

七点。天还没大亮，一些晨练的老头甩着膀子从周明月身边跑过。看向他时眼里满是欣赏。毕竟现在没几个年轻人会在冬天起来这么早了。

街口有家早餐店，周明月上一次在他们家吃饭还是半年前。店里各种各样的早点都有，而且价格便宜，所以住在这条街上的很多人都在这家吃早饭，有的一直吃了十多年，都没换过。

“老板，一碗豆浆两块钱的煎包，带走。”周明月来的时候店里不多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热热闹闹的聊着天，吃着饭。都是老街坊，凑在一起热闹无比。

“好嘞！这不是明月吗？放假了还是逃课了？”老板娘接过钱，看着周明月笑了出来。

周明月打小样子便精致，尤其是小时候，和个洋娃娃一样。他经常被开玩笑说，方菱真有福气，生了个这么精致的孩子，和个女娃一样。

“婶，放寒假了。”周明月扯着嘴角对老板娘笑了笑。这个婶子最喜欢他了，经常对方菱说自己也想要个这么懂事儿有帅气的娃。

“瞧我着记性，小松来了吗？”老板娘问，看见周明月点头后转身对着店老板说，“快点，给明月拿咱包的豆包。”

一碗豆浆，两块钱的煎包以及有些凉了的豆包。

“记得让小松过来看看，我们把店面按着那丫头说的整了一遍。”

周明月应了下来。拎着饭往小超市走去，他要买些糖，小松挺喜欢吃甜的东西的。

小超市里面的布局又变了，周明月在货架中饶了几圈，没看见糖，但是看见了徐昭，昨晚那个甩伸缩棍的家伙。他没出声，站在货架头看着徐昭挑本子和笔。

徐昭扭了个头，便看见一个男生站在那儿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徐昭知道这人是谁，是昨晚盯着自己像看食物一样看的人。徐昭皱了皱眉，开口：“看什么看。”

“啊，那，那什么，我在找摆着糖的货架。”周明月被徐昭的眼神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徐昭说：“那糖在我脸上啊。”

周明月转身想走，但帽子却被徐昭拉住。粘扣崩开了。

“咳咳。你干什么啊！”周明月转过身，盯住徐昭，试图透过眼睛来看清徐昭到底在想什么。两人离得很近，周明月感觉自己再往前一点就能亲到徐昭了。

昨晚没认真比，没想到徐昭还比他要高一点。

“买糖的在门口。”徐昭先侧了身从周明月身边走过，然后拍了拍周明月的肩膀说了声傻B，就去结账了。

我靠！

周明月现在很想拽着徐昭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

徐昭结完账，转身看见周明月还站在原处，勾唇冲他笑了笑，然后拎着自己的文学用品离开了超市。

嗯？！刚才那算什么？他冲我笑个毛线啊！

周明月感觉自己的大脑又乱成了一团。

随便买了几包糖周明月就拎着东西回家了。

沈小松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不时还打开看两眼。周明月站在外面透过窗户看了会，然后进屋。

手机里是沈小松发来的消息。

——哥？

——哥。

——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沈小松可能是无聊的紧了，一句话来回的发。

沈小松听见声响，转头去看玄关。

周明月举着手里的东西冲沈小松笑了笑说：“小松，我给你买东西去了。”他看不懂沈小松现在的表情，只好把糖从兜里掏出来放到她的手里，然后自己去了厨房。

沈小松挺乖，接了糖就坐回去继续看电视去了。

把东西热了热当做早饭。沈小松一直没吭声，周明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在晨间肥皂电视剧的背景音乐下默默无言的吃完了早饭。

周明月不打算让沈小松恢复那一段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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