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这么说,陈丽卿这下才放心。
陈丽卿:爹爹方才却怎的稳住他?
陈希真:我说道:‘我这女儿虽是性急,却回心得快。我若回家去说他几句,衙内来时,管叫他出来伏罪。’那厮信实了,说道:‘我也正应到尊处赔礼。’说了许多的好话,去了,临去时欢欢喜喜地。我料他早晚必有人来缠障,待他来时,你须依我如此如此作用。这厮们虽刁,却未必识得这计,管教他着我道儿。不知你可依得么?
陈丽卿:都听爹爹的。
正说话间,听得外面打门。陈希真出堂来看,那苍头已去开了门,只见三个人进来,问道:“陈提辖在家否?”陈希真看时,认得一个是范天喜,又看了那二人一看。
陈希真:范兄难得来此,里面坐地。
三人上堂来,都见了礼,分宾主坐下。戴宗、周通看那陈希真:眉似青峰,眼如秋水,八尺以上身材,丹朱口唇,飘着五绺长须。戴一顶束发枣木七星冠,穿一领鹅黄鹤氅,系一条九股丝绦,踏一双挽云轻履,飘飘有神仙之概。虽是五旬以外,须发一丝不白。
陈希真:这两位是?
范天喜道:“都姓李,都是小弟交好。这位是江州人氏,这位是北京人氏,因到京赶买卖勾当,在弟处居住。”戴宗、周通道:“久仰提辖大名,今得因范兄汲引奉拜,甚慰生平。”
陈希真:哦,你下去吧。
苍头立即出去了。
陈希真:范兄恁的与弟相交,说话却瞒我。我岂不认识这位是梁山泊的神行太保戴院长!
三人大吃一惊。范天喜道:“求仁兄方便则个。”
陈希真:放心吧,这位是?
戴宗:是小霸王周通。仁兄何处认识小人来?
陈希真:兄自不留心。几年前,我因公干到江州,同一个江州衙里的干办在琵琶亭上吃酒。见吾兄同一个配军打扮的黑矮人,又一个黑大汉,也在那里吃酒。那干办指着兄对我说:这是神行太保戴院长,一日能行八百里。小可也自吃惊,看了兄长好半天。本待要上前厮见,因公事匆匆不好冒昧。少顷,那黑大汉同渔船上打起来,小可等一哄走了。所以至今还认得兄长。
戴宗:实是失顾。仁兄见的那配军打扮的,便是及时雨宋公明大哥,彼时因有事在江州。
陈希真:我那时却不认识是宋公明,可惜错过了。今二位光临草舍,必有事故,却为何范兄同来?
范天喜便把接徐宁的书、入伙的一节说了一遍。遂说:“这二位因方才见高衙内冲撞令爱,路见不平,本要相助。是弟惧怕高衙内的势力,恐连累二位,又见令爱已自得胜,故力阻住。今二位放心不下,务要到府,一来奉拜,二来要打听仁兄此事如何行止。弟辈可相助处,无不上前。”
陈希真:深感大义。说起高俅那厮,他微贱时,也在小可这里略学些枪棒。我也好生看觑他,那厮自不学好。他如今发迹倒也不忘记,屡次要抬举我,我不愿走他的门径,因此挨下了。他仍与小可世情来往,小可三节寿日也到他那里。我不是时常对范兄说起?至于小女,素日亦不抛头露面。今日因他的母亲阴寿,故到玉仙观里进香,不意弄出这等事来。如今高衙内他也认错不迭。小可想柔和处世之宝,亦不计较了。深费三位兄长盛心。
戴宗:高俅那厮虽与仁兄交厚,此事恐未必肯休,眼见必来缠障。不是戴宗纠合仁兄,据仁兄这一身本领,埋没蓬蒿,岂不可惜!年纪又不衰老。况且奸臣不明,贤路闭塞,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岂可不虑日后?不是小弟斗胆,依着愚见,何不径请到梁山聚义?公明哥哥何等好贤下士,得仁兄这般英雄,真是锦上添花,那个敢不恭敬?将来受了招安,岂不是现成封诰?
周通道:“愿仁丈俯准戴宗之言,便择日带同令爱启行,一同上去,小弟情愿一路奉陪伏侍。岂不胜如在此受权势欺压?”
陈希真:深感头领如此提挈,本当执鞭随镫,只是小可已结世外之缘,一切都懒,恐无这等厚福。又加这个小女,如同吃乳的孩子一般,离不得我。再者贵寨那林冲头领,小弟和他有些仇隙,虽不计较,然竟住在一处,觉得无趣。头领这等恩情,图报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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