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枯草,蓝色的天。
寂静的小屋子里只剩下温暖的空气。
孙策睁开“尘封”很久的双眼,只感觉轻松。
温暖的被子盖在自己遍体鳞伤的躯体上,被子上带着的清爽又温暖的药香,让自己的鼻腔感到放松。
他还活着?
他强撑起身子,没想到胸腔腹腔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嘶啊——”
沉重的身躯吃痛,又瘫在柔软的毛毯里。
“醒了?”
秦缓端着刚熬好的药进门来,孙策听见有人说话便向门口看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
“问日子干嘛?没好之前哪都不准去。”
秦缓的态度坚决,似乎是每个医者对待不听话的病患都是这样。
“我答应她,廿九要娶她回家……咳咳咳……”
“你要是想让你的爱人下半辈子照顾残废你就给我使劲说话使劲动。”
秦缓无奈地拿出银针,又要扎他。
“神医,求你帮帮我,廿九那天,我要去接她……”
“廿九早就过了,你是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什么……咳咳咳……”
孙策一激动咳出几丝血来,秦缓只是把他摁回被子里。
好在这人体格强健,通过他全力救治,已经不必太担心。
“哎……”
秦缓无奈又觉得可笑,摇了摇头,满是“宠溺”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或许是医生对病人都有类似于宠溺的羁绊。
自从跟了庄周,自己的医术都是按照天梯级别提升,命悬一线的内伤外伤,甚至玄学,非自然的东西都被自己遇到过。
怪不得已经被别人叫做“神”医。真是令人头疼。
孙策眼角泪水溢出。
这等硬汉也会哭?
“哎哎哎?我给你喝的可都是加了甘草的,不至于那么难喝吧?”
扁鹊看着他不知所措。
男儿有泪不轻弹,应该是真的到了伤心处。
“你,很喜欢她吧……她也应该很喜欢你才对,多拖几日没关系,除了廿九还有很多好日子可以回去娶她。”
“我能好起来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敢问先生尊名?”
孙策双手露在被子外,漂亮健壮的肌肉上缠满绑带,秦缓坐在床边将他的绑带换下来,说:“我以前住在稷下,我叫秦缓,有些人叫我扁鹊。”
神医的美名孙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自己今生有幸能得到他拯救。
“孙策久居吴国,也有所耳闻,先生医术高超,孙策能够结识神医,真是幸运。”
“所以要相信我,只要你听我的话,就能好起来。”
事与愿违,本来孙策的身体不该在这个时候经历奔波,但庄周一场梦蝶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梦蝶之术是庄周用魔道力量托梦,小岛上没有邮站,所以秦缓这些日子以来,只能和鲲单方面收到庄周的梦蝶。
梦里的孙策慢慢地走在沿海小镇,身边的自己扶着他步履维艰。
既然鲲在这里,为什么不能直接用鲲送他回家?
梦境的最后是码头的小女孩,一头和庄周一样的海绿色的头发将他唤醒。
孙策第二天就被神医早早叫醒,神医给他换上厚厚的衣服,就让他坐上了鲲。
“鲲,拜托你了,把我们带出去,慢一点,一定要慢。”
鲲闷哼了一声摇摇巨大的肚皮,仿佛在说:“知道了臭医生,要坐我还那么多要求!”
鲲真的听话走的很慢,他没有选择飞行,而是在海里慢慢游,这样不至于让孙策受到颠簸。
只是这路程,来时只走了半个时辰,现在却大约过去半天。
到了岸上,鲲立刻就离开了。
秦缓知道鲲不会随便离开,他只听庄周的话。一定是稷下出了什么事,庄周需要鲲了。
可是现在自己背负着照顾孙策的责任,再多担心也是徒劳。
他用口袋里的钱租下码头的客栈,让孙策早早地躺下休息,给他熬了一剂强效药,才放下心来,给庄周回了信。
自己突然意识到什么,翻开药箱,就只有孙策要用到的草药,再翻,才发觉自己的钱袋估计是遗落在海里或者根本没带上,如果没有鲲的话,自己身上的钱根本不够送他回到吴都。
“真是越来越头疼了啊——”
第二天秦缓扶着孙策离开了客栈,慢慢走到码头。
围在码头的人们看着年幼的女娃儿靠在少年的尸体上大哭,有好心的人想去把孩子抱出来,孩子却只是哇哇大哭,不愿意别人靠近他们。
秦缓放开扶着孙策的手,走过去看了一眼。
少年一身黑衣,黑色的碎发垂在脸颊上,腹部一道巨大的锐器口子——那就是他的致命伤。
女孩只是抱着怀里的玉玺不肯撒开手,紧紧地贴在少年的尸体上。
“小庄啊……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再来一次……白起的方法吗……”
正在官兵赶到打算强制将女孩抱起的时候,女孩拿着玉玺重重地砸在士兵头上,一瞬间士兵的头上留下了鲜血。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秦缓见状赶紧上前替士兵止血,好在女孩年幼,力气不大,诊了脉只是外伤。
秦缓走到女孩面前,女孩将玉玺上的双手移开一只,伸向士兵的伤口,那伤口居然奇迹般愈合!
治愈系的魔道天才……
“小庄,我知道了……”
秦缓将贴身口袋里那瓶违背人类原则的药灌进了少年的伤口里……
众人惊诧的目光里,秦缓将女孩儿粗暴地举起来,通过女孩血脉的媒介,将她的力量全部注入少年腹部。
那巨大的伤口就在绿色的魔道能量里违反规则一般缓缓愈合!
女孩已经痛苦不堪,可是看见少年伤口开始愈合,强忍着痛苦咬紧了嘴唇。
“澜哥哥……”
女孩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秦缓实在不忍心在催发女孩身体里的力量,但是女孩一时痛苦,却能换来一条人命……
“乖幺儿,再忍忍,求你了……”
女孩听到秦缓的呢喃,咬紧了牙关,浮在了半空,身边无数乐章迸发出来,团团围住少年!
……
码头不远处的破屋子里,他给少年三个人都煎了药。
“伯符兄,他就快醒了,我先去抓药,麻烦照看下两个孩子。”
“去吧,辛苦你了,我一定会看好他们的。”
秦缓道听途说有大户人家的老爷追求长生,重金请术士,与是秦缓便带着自己的方子登门拜访。
面见那老爷的时候,那老爷竟然当着秦缓的面割破婢女的手腕!
芈月权重,沾染血族禁术之后,也只敢以畜血作祭,这人竟然喝的是人血吗!?
“敢问老爷何时开始饮血……”
秦缓本想扭头就走,无奈需要重金安置伤者,垂着眸控制情绪,忍耐。
“前不久额……哈哈哈哈哈……”
前不久……难道徐福没死吗?这世界上除了他和徐福,还有谁会血族禁术?
但看这技术,好像徐福的医术确实也没这么低劣。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吧。
秦缓看着年过耄耋的老爷,给了他一剂药,喝完以后便不再依赖鲜血,自己的肌肤也开始变得不再干枯。
“你放心,我扁鹊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你按我的方法服药,再保你百年无忧。”
因为血族禁术对身体伤害极大,但也正因为有了加持,才能让他得以发挥。
他替被放血的婢女处理了伤口,开了药方,临走还不忘将一锭金子留给那素不相识的人。
只是他没说,只要老爷再喝一口血,就会暴毙而亡,而十日之后,老爷必定渴血。
没有人比他更狠血族禁术,他只能狠下心将这非人的禁术摧毁在人体里,这也是他医者生涯第一次说了谎。
可是这样还是不够……
他在集市上就地摆摊替人看病,可惜来者都是布衣百姓,他说着随便给点诊费就行,可是这样下去也远不够他们四人买去总督的船票。
貌似天无绝人之路,久久不愈的大小姐今日听说扁鹊义诊,不辞辛苦赶来。
“神医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请问酬劳?”
秦缓紧张地对她说了一个数字。
“不会是,打着扁鹊的招牌,骗高额的医疗费吧……”
好像是主仆连心,一边的嬷嬷不用小姐使眼色都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开始嚷嚷:
“我们小姐是体弱!不是绝症!”
“你这庸医打着扁鹊的名声招摇撞骗!我非收拾你不可!”
“揍他!掀了他的摊子!”
秦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索要高额诊费确实不妥,本以为觉得价钱不合理可以再商量,没想到对方直接动手。
熟悉的感觉一瞬间袭来,又好似比那个人要温柔些。
被摁在地上的脸颊,快被打散架的骨骼,都和那年一模一样。
“我叫你骗人!”
拳头和脚都砸在他身上,他只能咬着牙抱紧自己的头。
下在自己身上的拳头雨渐渐停止,没人管一个行骗的骗子,也没人敢惹一个带着府兵的小姐。
直到集市收摊都没人敢来看他一眼。
他知道他们没有怀疑过自己是扁鹊——扁鹊神医肤色紫色,这片大陆上很多人都知道的。
只是人性经不起翻腾。
黄昏垂暮,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庄周温暖的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发丝。
“子休……”
他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恢复意识,伸出皮肤已经被污染成紫色的手。
似乎是黄昏逆光看不清眼前,他只看到虚弱的女孩将能量注入他的体内,自己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蔡宝,你怎么来了,怎么没听伯符叔叔的话?”
“来……来找你……”
他将孩子抱起来,走向了他们的方向。
回去的时候,卖糖葫芦的好心老头折回来给他塞了今天卖的铜板,秦缓没要。
“我知道你不是骗子,你只是真的急着用钱了,看那个小姐有钱才要的多一点而已,是他们不讲理。”
只见秦缓苦笑,就算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还是有点想哭,可是他没有,只是拔下一根糖葫芦,将自己身上买糖葫芦的钱给了老人,说了句谢谢就带着蔡文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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