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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选“徒”

晨时,山间还氤氲在薄雾间,弄的幽长的石板路湿漉漉的。一缕袅袅茶烟在露水间弥散,红泥火炉温着,不时“咕噜咕噜”如涌泉连珠。

座前,少女纤细的手拈起茶壶,替面前人斟上一盏。

“往年这会儿,我们还窝在书卷里学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羡慕着父辈们站在台上指点山河,为他人开启前路,也撑起九皋山的穹顶。那时咱们还夸海口要超越先人之所为,怎么如今轮到吾辈了,不见你多有兴致呢?”

面前之人微垂着眸,接过递来的茶盏小抿一口,道:“儿时戏言罢了,何必较真呢?”

谢寒裳轻笑了一下,倒有些眷恋起旧时光阴来:“以前咱们还老打赌呢,说等到我们开山时谁会最在意收徒之事,有一大半儿都赌你,说你定不会辱没九皋鹤族的威望,亦不会辜负长辈们自小严苛的栽培,注定是要成前人未成之大事的。你现在倒好了,反倒成了我们中最淡然的一个,显得我们颇不稳重。九皋山向来来者不拒,你就不怕轮到咱们一个好苗子都收不着?”

顾寒柯闻言,抬了眉眼,望向廊外苍茫长空,轻轻道:“好苗子么?我们从何谈起这好苗子呢?九皋鹤族困居深山已有数百年,外界风云变幻日新月异皆与我们无关,百姓过得安稳,排个先后高低出来也不过是关起门来扬扬名气,自娱自乐罢了。”

“至于……成前人不可为之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回落在了杯盏倒影里,“‘圣君’不过是一种说法,我也未踏出前人没迈出的那一步,连这天地都没瞧过,哪里有资格立这种壮志。”

谢寒裳也没讨他的没趣,无奈道:“无所谓了?”

顾寒柯将余下的茶一饮而尽:“顺其自然吧。”

这时,一阵童声在屏风后响起:“二位仙君,打扰了。”

谢寒裳:“进。”

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屏风后绕出来,正是开山时引路的那位小道童云景,他依旧抱着拂尘,朝屋内的两位仙君做了个长揖:“快至辰时了,我来领二位前去讲灵台,另外,还有一事相告。”

顾寒柯:“何事?”

他对待他人总是微微带着浅笑,语调也轻缓柔和,毫无圣君的架子。山间道童皆不惧他,从来直言相告,云景得了应允便回道:“回凝霜君,方才山下负责记录的师弟告知我,昨日山门前验灵时,有一人的木牌坏了。”

“坏了?”谢寒裳蹙了一下眉,“怎么个坏法?”

云景:“据说是在题字末尾处豁了一道口子。”

闻言,谢寒裳面上露出几分诧异,望向顾寒柯:“穿透了?怎么会?言灵牌可是千年古檀所制,那可是古时铸兵车所用的木。它不是向来只能导出持有者体内一成灵力来题字,怎么仅一成就把它刻穿了?”

顾寒柯沉默了一会,半晌才问道:“此为何人?”

云景:“是位穿红衣的人族姑娘,名唤赤华,出身归里。”

谢寒裳愣了一下,随即“啊”了一声。

顾寒柯:“你识得?”

谢寒裳:“识得倒算不上。她算小有些名气,你平时不多关注山下未听闻也正常。我也是从陆大哥那里听来的。”

顾寒柯:“此人武艺尚佳?还是做过什么济世安民之事?”

谢寒裳:“不是。她酒出名。”

顾寒柯:“?”

看着自家圣君一脸无法理解的困惑模样,谢寒裳只好无奈充当解说:“果子酿你总听说过吧?前段时间陆大哥才被你逮着偷喝的那个。那酒就出自归里镇的沽酒肆,据说每逢佳节就会有许多人慕名而至,每每都将酒铺挤得水泄不通,还不一定买的着,陆大哥跟着凑了几次热闹,还就这事跟我抱怨了好几回。而这沽酒肆的掌柜,正是这位赤姑娘。”

顾寒柯微皱起眉,道:“仅如此?”

谢寒裳:“是啊。”

顾寒柯又转头问云景:“来历呢?她生于归里?”

云景恭敬答道:“应是。言灵牌所探她已居归里十余载,与北村之人也未曾有交集。”

“十余载……”顾寒柯不知想起了什么,微皱的眉却没松。

谢寒裳觑着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有不妥?”

“无事……许是多想了。”顾寒柯垂首轻捏了一下眉心。

“未开灵穴便已有此等灵力,想必于灵力一道天赋不浅。”谢寒裳掐算着,对这位未曾谋面赤姑娘越发满意,“凝霜君,这位姑娘你收不收?”

凝霜君却波澜不惊,丢给她一句:“随缘。”

谢寒裳哑然失笑:“那我可就捡漏咯?”

顾寒柯未置可否,只转头对云景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辰时至,讲灵台前闹哄哄的一片,台下的席位早早被争抢一空,于是攀石头的,上树的比比皆是,不像是来听学,倒像是菜市前瞧热闹的。

“嘘——仙君到了。”不知是谁小声喊了一句,在人群里荡开,鼎沸人声渐渐似潮水般退去,四下又静了起来。

谢寒裳登至台前,冲众人微施一礼,笑道:“让诸位久等。今日为开坛第一讲,便由我来担任先生,同诸君讲一讲这灵力一道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一间亭阁掩映在松影之下,台上聚了一群人,皆是白袍玄衫的打扮,正是鹤族此辈的仙君们,居高临下地朝讲灵台观望。

“咱们让小九打头阵啊?我还以为凝霜君会亲自前去呢。”

说话的正是谢寒裳口中那位贪酒的“陆大哥”,只见他懒懒的斜倚在亭柱上,浑似没长骨头一般,手里玩转着几枚铜板,一边望着灵台上,一边同身边人聊闲话。

“陆老三,你又喝酒了?”身旁人嫌弃的拿折扇推了推他,“一身酒味,小心着被凝霜君念叨。”

陆寒鼎显然是“惯犯”了,毫不在意的抬抬眉,冲台下一指:“不说这个,今天咱们可是来给那些陈年家学选传人的,你现在可有看的顺眼的?”

执扇的青年用折扇点了点下巴,矜持道:“不曾。一会儿探探灵力再说吧。”

正这时,顾寒柯随着云景迈入亭中,隔了老远便冲陆寒鼎苦笑一声:“陆兄长,小酌怡情养性,耽于酒色却会成灾。”

一旁的贺寒庐展扇掩了嘴角,丢了个“我说什么吧”的眼神给他。

陆寒鼎拂了拂衣袖,站直了身子,无奈道:“明白了,小小年纪天天将道理挂在嘴上,我这次真是小酌,没多饮。”

“堂哥!”一个小巧的身影“刷啦”从陆寒鼎面前闪过,翻飞的衣袂堪堪糊了他一脸。只见一个豆蔻少女在顾寒柯面前轻盈落地,仰起的小脸满是欢喜:“堂哥你来啦!寒冉好久没见到你了!”

妖族子嗣稀少,并没有人族那样错综复杂的血脉亲缘。鹤族同辈之间虽都以兄弟相称,但却只是客气的叫法,真要算起亲缘恐怕得追溯到老祖宗头上。

而顾家却是个例外,顾老太爷膝下正好诞了一对兄弟,于是整个九皋山中,敢这般亲切称呼凝霜君的,也只有这顾家小姑娘了。

这小姑娘脑子直楞,堪称鹤族里的一朵奇葩,她大概还觉得这专属的称呼威风,走到哪里都是“我堂哥这我堂哥那”的,要是有人敢说她堂哥哪里不好,她能原地炸毛,不远千里也要追过去将那人揍得心服口服。

“嗯。”顾寒柯轻轻应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鬓发,随即又收了回去,转头对众人说:“选徒一事当需慎重,今日只是粗浅探一下他们的灵力天质,不必操之过急,且好好斟酌一下也无妨。”

众人嘴上称是,可大多心里却按耐不住了。纷纷围聚在亭栏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显然把刚刚那句当了耳旁风。

“我看这孩子不错,天质蛮高的。”

“我也看到了,啊,他身旁的那个好像也不错,还跟咱们是同属的。”

“哎哎,我也看到了,别跟我抢啊。”

顾寒柯坐在亭子里无言的望着他们,他敛去笑意时,一股清寒就会在不经意间弥散,叫人有些望而却步。

好不容易见着顾寒柯一回,顾寒冉打定了主意要当她哥的跟屁虫,其实心里早已好奇地痒痒了,却仍固执地戳在她哥旁边没动。

顾寒柯抬眼瞥了一下身旁,温声道:“你不去瞧瞧?”

顾寒冉脑袋摇地好似拨浪鼓:“不去,我听堂哥的。”

顾寒柯轻叹一声,看了看她不停搓揉的指尖:“去吧,就当替我看看。”

顾寒冉这才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她哥的脸,见顾寒柯微微冲她点了头,这才迟疑地挪了步子。

等她走远,一旁侍立的云景才凑上前来:“仙君可是想见一见那位赤姑娘?不如一会讲学结束,我叫人领她过来?”

顾寒柯:“不必,我自有定数。”

*

台下,赤华微阖着眸,和着台上连绵不断的“念经声”,缩在树荫下补觉。一旁宋子檀给了她一脚,差点让她当着众人给台上那位拜个晚年。

“你干嘛?!”赤华压着声音,忿忿瞪着宋子檀以表不满。

宋子檀同样压低了声音:“你注意点形象,当着仙君的面也敢睡!来都来了,你就不能好好听一听?”

赤华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这第一堂课就教如何感知体内灵力,你我早都会了,听来干嘛??”

宋子檀:“那再怎么也不能当着仙君的面睡觉啊!”

她们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了,不少人都回头望了过来,连台上之人也止住了话音。等赤华发现不对时,一抬眼,就跟谢仙君关切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赤华:“……”

坏事了,惹事惹到人家眼皮子底下了。

赤华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将这浑事混过去,就听得台上之人轻笑道:“这位姑娘想必学会了?正好,我怕我干讲诸位理解不了,正想请一位弟子上台来配合我演示一下,不知姑娘可愿意?”

愿意你姥姥。赤华绷着笑,好险没将这一句脱口而出。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显然没有给她回绝的理由,她只好轻叹一声认了命,抱拳道:“还请仙君指教。”

等她走到台上,谢寒裳暗暗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姑娘如何称呼?”这一句显然是明知故问。

赤华正在琢磨着一会怎么开溜,闻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赤华。”

“啊,是赤姑娘。”她稍稍抬高了一些声调,似是说给远处某人听的。

这一声落地,人群便有了微小的骚动。

“啊!原来是……”

“谁啊?”

“你没听闻过啊?归里沽酒肆,卖果子酿的那家!掌柜的就是一位赤姓姑娘。”

“啊?大名鼎鼎的果子酿竟是出自她之手?”

亭阁内,陆寒鼎也是大为震惊:“掌柜的就是她?听旁人提起我还以为是位半老徐娘,结果居然还这么年轻?”

顾寒柯闻声站起身,缓缓走了过来。

赤华没料到自己一句激起千层浪,不由怔愣了一下。眼下逃跑是别想了,她只好拿出看家本领,冲台下抱拳道:“多谢,多谢诸位抬爱。只是这山上山下不可同日而语,我也不过上来献献丑,诸位莫要抬举我了。改日下山了再请诸位喝酒啊!”

又转身朝谢寒裳歉然道:“让仙君笑话了。”

谢寒裳却不以为意,含笑道:“无妨,赤姑娘酿酒的手艺连我也有所耳闻,想必于用灵一道也差不了。”

赤华:“……”

姑奶奶,我求您闭嘴吧。

赤华老实闭了嘴,任由谢寒裳在她身上指指点点,充当现场教具。她莫名觉得这位仙君打量自己的眼光有种过分的新奇,看得她一阵不自在。

“凝神。”察觉到她思绪的飘散,谢寒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提醒道,“我探得你体内有灵息,想必是已有了灵感?调整气息,试试把灵力聚于丹田,能做到吗?”

赤华点了点头,依言照做,源源的灵流从万物间吸纳,又在丹田处汇聚一团,缓缓流转。正这时,一股绵绵暖流好似初春的嫩柳,不疾不徐地在她的灵流间游走缠绕,而赤华的灵流竟并不怎么排斥。

她微微有些讶异,抬头望了望谢寒裳,对方却只笑道:“果然不错,这么快就察觉到了。那是我的灵力,不要排斥它,试着顺着它的流向调转你的灵流,我来教你运转灵力。”

赤华很小的时候就无师自通了引灵入体,自如的就似呼吸空气一般。世间称这样的人为奇才,而她却没多大成就感,学会引灵后便没再琢磨过,十几年过去也就停留在了这一步。乍一听有人要教她运灵,内心的好奇瞬时又燃了起来,慢慢引着灵流去追那“柳枝”的踪迹。

“柳枝”在她身体里四处盘桓周旋,她也不急,就那么亦步亦趋地跟着,渐渐的竟能追上些许。

谢寒裳轻“咦”了一声,显然没有料到这姑娘竟如此通透,她尚未讲解,赤华便已经碰到了些许窍门。于是她干脆撤掉了自己的灵力,道:“做得不错,你之前虽已自通引灵入体,周转灵流的方式却不成章法,现如今顺着这条脉络疏通一遍,是不是感觉经脉通彻多了?”

赤华又默默循着方才的路径游走了几遍,点头道:“确实。那敢问仙君,要如何才能聚灵?”

“先别急。”谢寒裳缓声道:“你之前灵流有些错乱,是自己试过小范围的御灵吧?你若不将经脉梳理通畅,灵流就好似无渠之水,纵有涛涛奔涌之势,却全无章法可言,灵流无序错乱,你就终归无法自如驾驭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要急于一时,先练好基本吧。”

这些文绉绉的道理赤华是一个字没听明白,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了耳旁风。

她含混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没多在意,往常运转灵力常常会有阻塞之感,她觉着不舒服,便也懒得再深究,如今经脉也梳理通彻了,那还留着这些灵流等着下饭吃吗?她心里掂量了一下,感觉挺有道理,便暗自催动起体内的灵流。

九皋山的灵力远比山下充盈,赤华略一吸纳,它们就一股脑往她体内钻,裹挟着未经沾染的澄澈,还有那山顶独有的一缕清寒。

赤华被冻了个激灵,不禁打了个冷颤,就这一打岔的功夫,运转在她体内的灵流倏地断了,凝滞在了一处。赤华心里一阵憋闷,那种堵塞的不适感再次席卷上来,憋得人心异常烦躁。

赤华调整了气息,又轻轻推着灵流试了几遍,那灵流却仿佛同她闹起了别扭,如磐石般岿然不动。赤华腾地一下心头火起,她的耐心告了罄,干脆自暴自弃,打算强行用蛮力把灵流冲开。

此时台上,谢寒裳正转向众人解释起灵流的运作,便暂时将赤华晾在了一边,也就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

赤华动起蛮力是从来不知有“轻重”二字的,她毫不客气地加了力道,恨不能亲身上前踹上一脚。

不知这灵流是不是随了主人的臭脾气,堵塞的灵流被猛推了一把,陡然变得暴躁起来。原本轻缓的灵流霎时汹涌澎湃,撕裂它原本驯良的伪装,好似脱缰野马一般,报复似的在赤华体内横冲直撞。

赤华心里一咯噔,预感不好。

下一刻,有涛涛水声从远处奔袭而来,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流水都一下找到了归处,山涧的潺潺溪流,山路上经久不散的薄雾,山野间的滚滚云海,甚至那花木枝头的朝露,源源不绝,朝着赤华身边汇聚。

赤华还犟着脾气,预备着和那肆虐地灵流来个你死我活的“拼杀”。败给区区自己的灵流,这话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可她没想道自己的身体根本跟不上她堪称坚毅的意志,随着汇聚的水汽越来越多,她只觉得一阵恶心犯上心口,顶地她头脑发胀,眼前一片眩晕。世界好似倾倒过来了,只有汤汤水声愈来愈大。

台下一片惊呼,所有人都望着那逐渐汇聚的水浪不知所措,人群霎时乱成一锅粥,你推我搡想往山路上躲,却又混乱的挤成了一团。

“赤姑娘!快停下来!!”谢寒裳一把抓着赤华的胳膊,另一只手拍在她背上,试图帮她平息这暴虐的灵流。可她刚一触上那灵流,就被猛地弹了回来,竟是连靠近也做不到。

谢寒裳吃了一惊,倏地收回了手,可现下的情形却没给她仔细思索的时间。赤华还死撑着,可那无情的大浪依旧拍向了泱泱人群。

这一浪拍下去,恐怕就该出人命了。

谢寒裳三两步奔到台边站定,一振衣袖,无数合抱之木拔地而起,直指苍穹,又听从主人的命令,相互交缠勾连,筑成一座巨大坚实的“木笼”,将众人都包裹在里面。

巨浪倾覆,砸起“刷啦”的一阵巨响,谢寒裳双手一颤,险些没接住这猛烈的一击。浪花四溅,向四周飞散,泼洒淋漓,谢寒裳和赤华还站在台上,被飞溅起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了个透彻。

巨浪一散,随之而去的还有那凶悍的灵流,赤华只觉得浑身骤然一松,她脱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口骂了句脏话,恨不得能找个钉子把自己钉住,不起来了。

正月的山风呼啦啦地刮着,湿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刺骨的寒意一阵阵往身体里钻,赤华被冻的一哆嗦,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

完蛋,这次闹大了。

赤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谢寒裳,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一身湿衣还在滴滴答答淌着水。

这下好了,淋了人一身呢,这要兴师问罪起来就是卖了我都赔不起吧?赤华绝望地想着,料想自己大概得被扣在山上当一辈子苦力。

冰冷的寒意再次蹿袭上来,赤华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谢寒裳这才好像被惊动了,转过半张脸来,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上,莫名添了几分森冷,“赤姑娘,你……”

“诶诶,您说的是!”赤华给那脸吓了一跳,还以为仙君沉着脸准备骂她,忙不迭乖乖认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您要不看看当牛做马的哪个适合我吧,我随便您使唤!都听您吩咐…啊…啊嚏!”

谢寒裳:“……”我说话了么。

谢寒裳叹了口气,拈了拈湿冷的衣衫,又拂过脸侧的长发,这才抬手一挥,将木笼撤去,对惊魂未定的众人淡声道:“今日状况突发实属难料,现下已无事了。但今日讲学恐怕无法为继,诸位且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面面相觑,又察觉到仙君此时狼狈的模样,一直在这里杵着只会徒增冒犯,便纷纷撇开眼,向仙君拱手道谢后就四散离去了。

“阿华!”宋子檀一行跑到台前,有些忧心的望着台上,瞧见赤华好端端的坐着,宋子檀松了一口气,又转身朝仙君的方向拱手道:“实在是对不住,谢仙君,今日之事确是阿华莽撞所为,但还请您谅解她少不更事,从轻罚处,或者…要赶我们下山也是理所应当…若有什么损失,我们也一定会赔偿。”

“请您…请您谅解…!”落弥憋红了脸,用尽了她最大的声音,一个躬鞠下去都快把脸埋土里了。

谢寒裳有些无奈的望了望台下的人,又看着喷嚏连天的赤华,叹道:“先换身衣衫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再……”

她话音未落,一阵独属于四月的风悄然而至。

******

PS:灵力有关的概念是我自己瞎编的,可能并不是那么严谨。与其他仙侠文中的概念并不完全一致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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