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我们过的很开心很甜蜜,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彼此看一眼都觉得面孔发烧心跳加速。
我跟巧恩说:“我们要结婚吧,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光明正大不分开。”
巧恩脸皮薄说等爸妈秋天回来当面说是不是比较好?
我算了算也没个把月,于是觉得很可行。
巧恩天天陪着我混道馆,就不再喜欢接通告。
管她的经纪人最近总是来电话、凤姐跳脚:不是你当初求我给你活儿的时候了?
巧恩大言不惭:“我胖。”
经纪人急了:“你肌肉脂肪配比好看,我们现在要个运动系列,就差你了。”
我说巧恩:“你就去吧。我肩膀好的差不多了。
巧恩揉着我的胳膊给我放松肌肉,闷闷地说:“哥,我不想去了。
我回头问她:“为什么?”
她说:“以前拍通告,就是想跟我妈示威,我还好好地活着。你来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巧恩看着我,很认真:“我一直想她找到我。我烦了这样的日子,我都想好了,我见了她就和她同归于尽,然后我就能见到我姐了。我姐一定想我了,我应该去和她在一起。”
我抓住巧恩的手,很严肃地看着她。
巧恩反手握住我,神色非常庄严:“可我现在不想死了,哥。我反悔了。我想跟你过一辈子,长长久久,平平安安。我要藏起来,和你生儿育女,白头到老,让她一辈子都找不到。”
我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我跟巧恩说:“好。我们让她一辈子都找不到。”
我想我应该带巧恩去韩国,找爸妈。
我跟我爸电话里说了,我爸说:“你早就该来。”
我说,“道馆怎么办?”
我爸问我:“我闺女值钱还是买卖值钱?”
我妈问我:“我儿媳妇儿之前还是屋子值钱?”
我当时开的是免提,巧恩听着可高兴了,羞红了脸伏在我肩膀上。
那天我妈在电话里和巧恩聊了很久,不,是娘儿俩哭了好久。
我听到了电话里我爸隐忍地抽气声,我们所有人,都是那么地挂念巧恩。
不过我妈能哭出来,我爸一直把对孩子的挂念埋在在心里。
总不能说走就走,护照、签证,跟学生家长们打招呼,把道馆的事儿交代给陈恒。
我把机票都定好了,一边收拾着行李,我和巧恩一边欣喜地互相看着,看着对方,就像能看着未来几十年的好日子。
我想人间的幸福,就是这样的。
巧恩说:“哥!如果不再得一次水痘,我们肯定能按时启程!”
这孩子!
我真的得起飞腿踹她。
机票是明天的,我特意又去了医院检查,大夫说伤口愈合的很顺利,但是还是不要大动作。
我知道,大动作还是会疼。
傍晚的时候,她腻腻歪歪地把我拉到浴室坐下要帮我刮胡子,她喜欢我利利索索的样子,我就随她。
已经快入冬了,巧恩怕冷,把浴室里弄的热水蒸腾的,恍若仙境。
巧恩在嘀嘀嘀咕咕地抱怨:“鬼天气,毛巾晾了一下午了,还是湿乎乎的。”
可是我不在意,被热水泡过的毛巾糊上我的脸,舒服极了,甜丝丝的嗅觉,我晕乎乎的,晕得近乎有点儿恶心。
我忽然觉得我想到了什么。
巧恩好像也有点儿晕乎乎的,她摇晃了一下儿,有点儿站不住。
巧恩两颊泛红,噗通一声坐在我的腿上,看着我笑,她白皙的脸颊都是胭脂色的。
我很高兴,看着她笑,空气里都有股甜味儿。
我伸出手,想摸她的脸,我的手颤巍巍的。巧恩乖顺地把脸凑了过来。
抚摸着她漂亮的面庞,我艰难的想:不对,这样不对。
我想站起来,可是我发现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儿力气,我晃晃头,发现胸口无比烦闷,几乎要吐出来的难过。
我忽然想到了!
我一把抓住巧恩:“你和悦恩……你和悦恩……”
巧恩还是懒洋洋的笑:哥,你想姐姐了?好,我们明天一早去拜她……
我努力地摇头:“不……你和悦恩……那天是怎么中招的……你不是说过,你妈打不过你吗?”
巧恩的脸色瞬间雪白,她的嘴唇抖索着:“乙醚……警官说,是乙醚……”
巧恩突然明白了过来,她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哥……怎么办……我动不了了……”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密闭的浴室。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巧恩晾在外面的毛巾!
我很努力地想站起来,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头越来越晕,不,这样不行,我得让自己清醒过来!
使劲地咬住了牙,我斜侧着身体,用我没痊愈的肩膀朝墙角的凸起撞了过去。
疼!
真疼!
我觉得我立刻清醒了大半儿,我转了转浴室门把手,完全推不开!
我抬脚踹门!
一下儿,两下儿,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我踢开了。
我歪着半拉肩膀,运气最后的力气把巧恩推了出去。
我不相信这些乙醚能让健康的巧恩完全昏迷,只要接触新鲜空气,她就会好起来。
巧恩很知机,借着我的力量旋身撞出去,大口大口的呼吸。
然后她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冷空气吹进浴室,我大口地呼吸,觉得腿上有了点儿力气,我冲了出去。
客厅里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发的女人。
雪白的脸颊,嫣红的嘴唇,很好看的,可是她手里分明拿了一把刀。
她朝着巧恩一步步的走过来,朝她伸出了雪白的手,满脸戏谑:“巧恩,妈妈的孩子……来……到妈妈这儿来……”
巧恩恐怖地尖叫出声:“不要!”
那个女人无比怜惜地把巧恩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用刀子比划着巧恩颈部的血管,用近乎哽咽的声音呢喃着:“我的孩子啊,你真漂亮,和我一样漂亮,我们这么漂亮,可是你是孽种啊……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想生下你们……只要想着,这世界上还有你这么个活人,就让我恶心得要死!”
巧恩恐惧地瞪着她,大口地呼吸。
明晃晃地刀子向巧恩扎了下去。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来飞出了右脚,一脚踹在了那个女人的后背上。
巧恩趁势滚了出去。
我慨叹,如果是平常我能把这个女人踢晕甚至踢残,可是今天肩头剧痛,四肢无力,无论准头和力度都差了太远。
脑后生风!
我下意识地弯腰躲开。
回头,我看见了满眼通红的刘叔!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长白!别管她们的事儿。”
我大口地喘气,摇头:“不!不行!”
于是刘叔一个有力的横踢朝我招呼过来,我仰后躲避。爸说的没错儿,刘叔功夫底子真好。出腿力量大,横扫千军如卷席。
可我不是千军,我是神出鬼没的侠客行。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觉得头脑里晕晕的状况好了很多,就是肩膀热辣辣地疼。
我清醒了不少,想来巧恩也是如此。
我斜眼看了一下,那个女人一下子抓不住巧恩,我稍微放心,我冲着后面喊:“巧恩快跑!”
一记飞腿踹到我的胸膛,我咚咚咚地往后退了好多步。
刘叔看着我:“小子,你自己找死!今天巧月无论如何也得达成心愿,拦着她的人,都得死!”
他一记恶毒地手肘砸下来,专找我受伤的肩膀。
啊!这一下太猛,疼得我浑身哆嗦!
我不敢相信,这是那个逢年过节会给我点儿压岁钱,领着我出去玩儿的叔叔!他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
他大吼一声:“巧月!快点儿!这小子交给我了!弄死那丫头我们就走!”
我狂怒,你要弄死谁?
我还没死呢!
熊熊的怒火在我心里燃烧,这么多年了,我骨子里可能依旧暴虐,念多少经都没用。
他们来我家杀人放火,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活动着脚腕子,平静地筹划着:我要把刘叔干掉,保护我的家人。杀了他,我也无所谓。
刘叔的正拳再一次朝我打了过来。我让自己看起来摇摇欲坠,身不由己。
他果然上当,进步朝我冲过来。
逼急了人人都是野兽,人人都会嗜血。
我怒吼一声,立劈刘叔的左肩。
刘叔没想到我还能反击,连忙后退。头有点儿晕,但是没关系,我的身体记得,右脚落地,左脚跟出,刘叔仓皇后退。我一个进步追上去,我和刘叔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几乎脸贴脸。我一记熊掌打过去!
一瞬间,我看见了刘叔手里的刀,这个混蛋!
收势不及,我几乎是朝他的刀子撞上去。百忙里我俯身反侧躲开了胸口,那柄刀子一半没入了我已经受伤的肩膀。
我“啊”地一声惨叫,刘叔诡笑:“孩子,你并没有你爸的那两下子。”
我冷冷地看着他,眼前浮现出一幕情景,身随意动,我在身体几乎被刀子固定的情况下,一瞬间出腿横顶,膝盖朝刘叔戳了过去,刘叔果然下意识地一闪身,我的指拳就到了。
我凸出的中指关节,像我父亲一样的霸道有力。
我听见了咔嚓一声,胸骨碎裂的声音。而我并没有收手,第二个指拳击了出去。我确定,他的肋骨砸破了他的肺脏。
刘叔口喷鲜血,在我眼前缓缓倒下。
我狠狠地盯着他:“为什么?我小时候被你下毒对不对?巧恩他们的事儿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到底为什么?”
刘叔倒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他伸出手,无限爱恋地指着我身后:“巧月……我的巧月……”
我猛回头,巧恩的妈妈居然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巧恩站在门口她上下打量着我,她已经打开了门,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跑。
我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回真的是摇摇欲坠,我扶着一个五斗柜,气喘如牛。
真的是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我瞪着巧恩,喊:“跑啊!”
巧恩猛摇头,居然跑了回来。
巧恩的妈妈看着我,忽然笑了,“咯咯咯”地笑,她回头看巧恩:“孩子,你喜欢他对吗?你爱他对吗?你们姐妹俩都喜欢他对不对?”
她摸着我的脸,无比爱怜的说:“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呢。如果,如果我像你们一样大,我也看上他的……”她回头问巧恩:“巧恩,你喝过他的血么?”
巧恩苍白着一张脸,抖索着看着她妈妈,她哭:“妈,不要……妈,不要……妈,你走吧,我不追究你……你走吧……你不要伤害哥,他是无辜的。”
我想我丈母娘这是在夸我,可是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我努力地回身,企图和她拉开一箭之地。
果然,这个女人一刀向我捅过来。我努力的侧身,试图躲避,明亮亮的刀锋贴着我的身体擦了过去。
我去,这把刀还是我送给巧恩放我血的!
巧恩的妈妈一击不中,反身再来,我看得出,她扎的都是人身上血管丰富的地方,我毫不怀疑,她这是要放干了我的血。
其实她多余,我身上有一把刀子没拔出来,本来就是血流不止。
对着明晃晃的刀锋,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儿,我其实可以为巧恩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一咬牙,扑哧一声,把肩膀上的刀子拔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疼死我了!
巧恩的妈妈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血,低头舔了过来,她的面孔变得嫣红美丽,她兴奋地扑了过来,搂住我的肩膀,狠命地舔。
我觉得十分恶心。
如果是巧恩,我觉得我能承受。
换了一个人,我只是觉得恶心!
就在这个时候,巧恩一个飞脚踹了过来,踢了她妈妈一溜滚儿。
巧恩扶起我:“哥,哥!”
我努力地用下巴指着前面:“她!”
巧恩说:“不怕不怕,我好了,她打不过我了。”
我努力地摇头:“不是!你看!”
巧恩回头看,脸都白了。
她妈妈爬起来,推翻了旁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塑料桶。
熟悉的味道,应该是乙醚。
巧恩喃喃,“这是要干什么?自己不也晕过去了吗?”
而我注意到了巧恩的妈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打火机!
巧恩忽然嚎啕大哭:“妈,妈,算了吧,你就当你已经杀了我了。你已经杀了我一次了。你放了我行不行?我们各走各路。我就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你就当你没生了我!我现在不能死了!我真不能死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巧恩,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不怕,孩子,妈妈带你一起走,总行了吧?我们去找你姐姐!我总是梦到她,她告诉我,她想你了!巧恩,悦恩想你了!”
那张和巧恩悦恩都十分相似的脸,那雪白的面颊,那嫣红的嘴唇,好像魔咒一样的呢喃:“巧恩,回来,悦恩想你了……巧恩来啊……到妈妈身边来……到姐姐身边来……”
巧恩中邪了一样看着她的妈妈,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大骇之下,我运气最后的力气,把她推到,喊:“巧恩,跑啊!”
巧恩如梦初醒,架起来我,扭头就跑。
没跑出去几步,我们就感受到了身后的灼热和高光。
一个气浪推过来,我下意识地把巧恩压在了身下。
我最后的念头居然是:真要命!边防当兵没碰到过的事儿,在自己家居然碰到了!
我苦笑,我想我已经彻底变得和巧恩一样二百五了……
过了良久,巧恩从我怀里抬起头,她吓坏了,一个劲儿的摇晃我,:“不,不行,哥,你换个姿势,当初悦恩就是这么抱着我,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我听见了,但是我说不出话,我搂着她,肩膀的伤口汩汩冒血,弄得她浑身都是黏腻的红。
巧恩紧紧地搂着我,搂着我。
忽然她对着天发出了一声动物样的哀嚎:“悦恩!悦恩!你把哥还给我!!!”
在那个晚上,在我们熊熊燃烧的家里,巧恩抱着浑身是血的我嚎啕大哭,声声带血。
屋子里,一面她们姐妹俩从小照到大的镜子,忽然炸裂了。
在我晕过去之前,我依稀看到熊熊大火之中,悦恩的身影缥缈消散。
她回过头,笑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颤巍巍地朝她伸出了手。
真正把我还给巧恩的是市第一医院。
我的后背后有大面积烧伤,肩膀的刀伤虽然伤到了肌肉但是好在没有碰到动脉,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也好歹补的回来。
至于左臂的二次骨折错位那简直就不算什么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巧恩没什么事儿。
我很高兴。
消防来了,公安来了,急救医生也来了。
巧恩被叫去录了无数次口供。我爸妈也从韩国飞回来了。
这一次家里比上次还可怕,不但满地是血,连半拉房盖儿都没了。
屋子里还有两具尸首。
我爸脱口而出:“你们干什么了……”
嗯,还是老词儿。
我精疲力竭,让巧恩说。
巧恩原原本本地说了,我很坦然的听着,事儿足够大了我就不害怕了。
爸还能说什么呢?交代巧恩一番好好看着我只好,老两口子回家还有好一顿忙乱。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巧恩慢慢地试图喂我一点儿水。
大概是我动作大了一点儿,肩头一痛,觉得湿乎乎的热。我扭头看了看,刀伤出血了。巧恩惊呼,扭头就要去找大夫。
我忽发奇想,叫她:“巧恩……”
巧恩惊恐地看着我:“怎么了?哪儿疼?”
我用眼神指指伤口,有点儿好笑地哄她:“要不要来点儿,新鲜的……还热呢……巧恩,你看,哥像不像牛排?三分熟的?”
巧恩脸色大变,突然捂着嘴,冲到洗手间大吐特吐。
吓得我大叫:“巧恩!”
后来大夫告诉我,巧恩怀孕了,大概已经一个多月了吧。
巧恩白着脸笑话我:“枪法真好。”
我摸了摸她的肚子,惊魂普定:“真结实,你这么踢,它都没事儿。”
巧恩笑眯眯地:“虎父无犬子么。”
巧恩怀孕初期受了惊吓,我总担心她胎气不稳不宜旅行,我自己又伤得跟个茄似的,我们俩终于没有去韩国。
我觉得韩国这地儿有点儿妨我……
巧恩就笑。
九个月之后,我们有了个女儿。白白胖胖,又好看又能吃,十足巧恩的样子。
我试试看递给她一个流血的手指头,小女娃含住,吮了一下儿,觉得味道不对“呸”地一声吐出来,放声大哭。
娃娃要吃奶!
巧恩一声欢呼,把孩子抱起来喂。
我想了想,递给了巧恩我流血的手指,巧恩“呸”地吐出来,笑:“女儿不要你就给我?”
我惊讶地看着巧恩。
巧恩很疑惑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伤成那个样子,我也不想要了!”
于是,我自己把手指塞到了嘴里,旋即就吐了出来,“呸”,真腥!
后来我们就过上了平安而幸福的生活。
真的是很幸福的那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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