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巧恩一先一后回了家,同样失魂落魄。
我妈在家,说我爸带人出去找我们了。
巧恩什么也不说,喘,坐在那儿,红着眼圈喝水。把我妈吓坏了,搂着巧恩,给她顺气儿。
不一会儿我爸带着悦恩也回来了。
悦恩看见巧恩艳红的嘴角大惊失色,她搂着她不松手,直拍她后背。
巧恩趴在悦恩怀里,就哭了。
我妈吓坏了,问我。
我大概说了说前因后果,说我挨打,说巧恩冲出来帮忙,说我拽着巧恩一起往家跑,然后,我舔舔嘴唇,说我们跑散了。
我心虚地看着巧恩,面红耳赤。
巧恩啜泣,不说话。
我妈心疼坏了,对着巧恩又是抱又是哄。
悦恩抹着眼泪给我上药,摸一点儿骂一句:“这帮王八蛋!”看得出来,是货真价实地心疼我。
我爸淡淡地看着我和巧恩,没说什么。
晚上,我爸借口给我看腿,看四外无人,狠狠给了我一嘴巴子:“你干嘛了?”
我脸腾就红了,给我爸跪下,我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要高考了,我爸没跟我妈说,他指着我鼻子,声色俱厉:“你再闹我打断你的腿。”
我爸声音不高,吓得我一哆嗦,爸向来说到做到。
后来没什么事儿,巧恩睡醒一觉就跟没这么八总事儿一样坦然。我很钦佩她,可也有点儿摸不到头脑,这三番五次的抱着我又啃又舔,你不会就真对我是兄妹之情加兽性大发吧。
可是我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想,我得先考完再说。考完了我得跟巧恩好好聊聊。
我高考了。
考得还行,报了本省的医科大学。
我爸妈都喜欢这个专业,我爸说了,尤其运动伤害这一块儿,其实很缺人做好。
我无所谓,我从来没有过压力,我觉得有这么大一武馆在我这辈子不愁吃饭。
我爸的武馆开的很好,他韩国弟子回去之后表现很棒。就有金叔叔的朋友约他去看看,不行合伙韩国也开一个。
中国人把跆拳道馆开到韩国是很长脸的事儿。我爸很有兴趣。
正好我也考完了,我爸就想带着我妈、我和俩妹妹去韩国玩些日子。我爸那些日子加意看着我,把我和妹妹们隔地死死的。我有好多话,没机会和巧恩说。
要么说人算不如天算,护照签证都办好了。我们仨都病了。
道馆少年班来了一小朋友出水痘,巧恩带着他练了三天基本动作。
结果,巧恩,悦恩,我,一人顶了一脸一身水泡出来,痒得要死。
江源大师哥指着我们仨的脸,笑地都满地打滚了,这么大了还没长过水痘!
我一声吆喝,我们仨一块儿冲上去扁他,扁得江源大师哥哀嚎:“师傅救命!”
我爸妈哭笑不得地领着我们看病去,大夫说没啥好办法,回家歇着就行。
我妈回家路上挨个打我们的手:痒痒也不许挠!
反正我们仨是去不成韩国了,我爸让我妈留下来,陪着我们。
我妈有点儿含糊了,那阵子刚时兴韩国化妆品什么的,亲戚朋友没少给我妈开单子。那些鸡零狗碎儿的指着我爸买就是做梦,好容易出国,不买就驳了亲戚面子。
我们仨病得不严重,我们身体素质非常好,根本不发烧。就是身上层出不穷的疹子一波儿一波儿的涌出来,弄的跟斑点狗似的。但是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
悦恩说:“妈,你去吧。家里还有道馆别的师叔和阿姨呢。您在家瞪着我们,我们也是这么痒痒。”
悦恩是家里的大闺女,我妈就点头了。
我爸想了半天,也点头了。
我爸在没人的地方指着我:“不许胡来!”
我也点头了。
我爸打了半天沉儿,说,“你带着妹妹注意安全。少出门儿。”
我想我好像知道我爸的意思,就接着点头。
我爸还说:“病好了都给我滚去练功去。回来我查你们。”
我说:“好。”
后来他们俩就都走了,带了几个得意的学生一起去,顶了我们三个的位置。留下我们仨在家造反。我后来想:我爸那时候骨子里还是相信我,是个好孩子。
其实,我们真该跟着他们俩一块儿走的。
大夫说我们身上的水泡得闹三个礼拜,其实十天基本就都好了。我带着妹妹们上医院复查,豆痂掉下,皮儿比以前还嫩呢。大夫都夸我们身体素质好。
那时候我十九,妹妹们十五。
大概正是一个人最漂亮的年华吧,我开车带她们去医院,好多小护士都瞟着眼看我。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老天爷把我能想到的好事儿都给我了:好爹妈,好家境,好长相,好身体,好脑子,还有……好看的妹妹……
我当时不觉得这是老天爷照顾我,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又聪明又勤奋,呼风唤雨也是我有本事。
我太顺了,不知道什么叫做张狂。
浑身痒痒的时候好歹还痒痒解闷儿,不痒痒了更没劲了。没劲也懒得练功去。
我可不是巧恩,那么上进。大好的屋子里坐着,谁舍得上道馆挨打啊。可没人管我了!
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吹空调。悦恩管做洗衣服饭收拾屋子。我们这边儿鲜族人挺多的,东北男的都有点儿大男人主义。我们东北的大姑娘都可能干呢,有俩大闺女在,我妈在家的时候也可省心。我妈不在,悦恩管家。悦恩是长女,就得操心。我是长子,可是长子是不管做饭的。悦恩就老忙里忙外。
我不去练功,巧恩也懒了。
巧恩跟着我简直就是混吃等死。我挺懒,打游戏,赖沙发上一天一天地不乐意动。
巧恩起码懒能跟我能比,趴我脚底下跟我一块儿玩儿,也不动。
饿了我们俩就扛着,看谁扛得过谁。
我让巧恩帮着悦恩做饭去,巧恩根本不理我。我推她,她就势翻个身,仰面朝天看着我,装死狗。
我想踹她。可是仔细一看,没下去脚。
巧恩仰躺着特好看,乌黑的大眼睛,雪白的皮,嫣红色的嘴,她没心没肺地看着我,从我这个角度看,她眼神儿特媚。
我爬了过去,爬到她正上方,俯视着她。
我的视野里,只有她饱满红润的嘴唇儿,玫瑰花瓣儿一样。
我知道,我想亲她,和三年前不一样,正经八百的那种吻。
巧恩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看着我,笑,眼睛水汪汪的。
“咣当”一声,悦恩推门进来,我觉得她脸色特不好看。
悦恩虎着脸,恨恨地嚷嚷我们俩:“就玩儿吧!别吃饭啦!打游戏就饱了!”
悦恩蒸的大包子,特香。
我和巧恩一跃而起,狗似地追着悦恩,求赏饭。
悦恩不理我们,我们没皮没脸地追着悦恩跑,学叫花子:“大小姐赏一口吧!”
悦恩看着我们俩半天,没脾气了,指我们俩:“没羞没臊!”
她叹口气,摸巧恩的脑门儿,巧恩就倒在悦恩肩膀儿上,抱着她姐,闭着眼,舒坦得猫一样,直哼哼。
悦恩脸色就好看多了,她回头看我。
我挑一个最大的包子递给悦恩,让她先吃。
悦恩才有了真实的笑模样。
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其实悦恩就比巧恩早生了,怎么说也没一天吧,就得多干好多活儿。
我天天就管在家看电视,悦恩吆喝我吃三顿,巧恩偶尔跟悦恩的尾巴似的在屋里瞎溜达,说是帮忙,我看纯属添乱。
后来悦恩也懒了。爸妈不在,没了督促。她心情好的时候做饭,心情不好的时候给我吃方便面,后来都不煮了,泡一泡就端上来。
我不挑。
巧恩更懒,基本上窝在我脚下,我们俩比赛打怪。美其名曰培养耐心为全国青年赛做准备。
悦恩看韩剧,哭得眼泪哗哗的。悦恩那么漂亮的女孩儿不应该哭,她哭得我都心软了:“不行咱不看了。别哭了。”
悦恩哭着甩我一脸鼻涕纸:“你懂什么啊?”然后换张盘,接茬哭。
韩国男影星她基本都哭过一轮了。
我翻个白眼,觉得自己就多余劝她。
我老觉得这不是我带着妹妹们过,是妹妹们养活着我。
高考之后很闲,我刚得完水痘儿据说还在传染期,我没怎么出去跟同学们疯。
巧恩和悦恩同理,我们仨都不怎么出门,天天打头碰脸的。
这辈子没这么密集地在一块儿混过。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老觉得,和她们俩在一块儿,我热。
我跟我妈说还是想出去韩国找他们,让我妈一句话给吓唬回来了:“你爸带来的学生天天跟韩国道馆切磋交流。你现在来,就等着天天打吧。”
我立刻收了去韩国玩儿的心,我高考,小半年没怎么认真训练,现在估计谁都打不过,还是别去韩国丢人了。
我爸接过来电话说,“过两天带韩国人过来看看咱这儿,到时候还有交流赛。长白你带着妹妹们好好预备预备,还是得打。别给我丢人!”
我说:“爸,我高三之后就没怎么好好练功。”
我爸老地主似地哼着鼻子说:“那你不还会打架呢吗?你刘叔叔说,你们水痘儿可是都好了一个礼拜了。”
我心说:“坏了。”
我爸给我发了一段儿视频回来,都是韩国弟子的对抗录像,我看了看,韩国小伙子真不是盖的,个个力大腿长,下劈腿力劈华山跟青龙偃月刀似的,我看着就腿软。
恩之噬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