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诡异的故事开端于并非很久以前。
八十年代末,我出生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在东北。
我爸是个退役的跆拳道运动员,他拿过不少冠军。我们家据说祖上是朝鲜过来的,从我爷爷那辈儿起就会打拳。爷爷他早年参加革命,算个老干部。
我爸原来是跆拳道省队的,在东三省都特有名。
后来退役了自己开了一武馆,收了好多徒弟,很不差钱儿。后来娶了我妈,我妈是当地有名的大美女。大伙儿都说他们郎才女貌。
我妈结婚多年之后才生下我,我长得随我妈,很好看。完全改变了我爹家三辈子的硬汉形象。我爸说我小时候白白嫩嫩的,看着跟画儿一样好看。他都不敢使劲抱着我。
我是他们的独生子,理所当然的心头肉。
那年我大概就七岁,忽然生了一场病。
我至今对那场病还有印象,很恐怖:高烧、抽筋、浑身疼!甚至不敢阖上眼皮,觉得会烫眼珠儿。我妈喂我喝的白糖水到嘴里都是苦的,我吃什么吐什么。
大概去了所有的医院,也查不出来什么大毛病,有个老中医悄悄跟我爸说,“不行就准备后事吧。”
我妈就哭,抱着我成宿地哭,眼泪滴滴答答的打在我脸上。
我病的不轻,觉得她的眼泪打地我皮疼。
我微微地睁开眼,看我妈,她哭得那么好看的眼都肿了。
我想说:你别哭了妈,但是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爸急坏了,带着我上了一家又一家医院。可是没用,反正就是不退烧。
人说病急乱投医,我爸练武的哥们儿赵叔叔推荐,他们带着我去看了一个顶仙儿的奶奶。
我爸平常不信这个的,可是独生子要死要活的,他也含糊了。我妈信了,赵叔叔小时候练武,长大了不学好,我爸不带他练了,后来赵叔叔在染料厂开车老跑长途,也算见多识广。
赵叔叔眉清目秀,我爸老慨叹:“那么聪明的人,就是不学好。”
我还记得,那个奶奶家挺恐怖,黑灯瞎火,乌烟瘴气,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背后是黄布的什么旗子,炕前面点着两盏蜡烛灯,火苗扑闪扑闪的似明似灭。
老太太又瘦又脏倚在那儿不大一块儿黑影儿里,看着跟老妖怪似的。
我妈把我抱得死死的,手都不敢撒。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子,用黢黑发皱的手摸了摸我的脑门儿,喃喃:“好漂亮的小子!”
跟我妈说:“无名烧吧?这孩子太俊,让阎王爷看上了,核准要回去当童子呢,这烧不好退啊。”
我妈一听就给老太太跪下了,抱着我给她“咣咣”地磕头,说是:“奶奶,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子吧。”
后来老太太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反正她的出的主意很怪:先是找人糊了一个纸娃娃脑门上贴了张纸写着我的名字和八字儿,半夜找人推河里去了,说是我的替身。
我爸说我妈看见那个纸娃娃漂走都快哭晕过去了。
然后给城隍爷烧了多少纸钱就不提了。
最麻烦的是,老太太说我八字太热,说让我娶一对儿八字属阴的女孩子当童养媳妇儿,才能降了火。
我爸当时就疯了,这上哪儿找去?还一对儿?
老太太从炕底下摸出来一对儿穿红衣服的小姑娘泥娃娃,跟我爸说:“你回去摆在家门口,不出三天,就有人给你送去。”
那对儿小泥娃娃我妈留了好多年,我见过:一模一样,面皮白净,穿红袄,血红的嘴唇儿,可好看了。
结果没等三天,转天就有人来敲我们家的门,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汉子领着一对儿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儿,说:“五千块,就卖。”
我爸就傻了,这对儿小女孩儿面皮白净,穿红袄,血红的嘴唇儿,一模一样,可好看了。
我爸见过世面,觉得这事儿不对,有心抓住这人仔细盘问。
可是我烧地抽筋,吐。
我妈已经慌了神儿了,回屋抓了五千块钱就塞给那男的了:“这对儿孩子我买了。”
那男的抓了钱就走,都不数。
就这么着,我妈干净麻利快递给我买了一对儿童养媳妇儿回来。
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童养媳,还俩。
我爸受党教育那么多年,都傻了。
他自己说,他到现在还觉得不能接受这事儿。
反正既然买了,也没辙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爸妈就按顶仙儿老太太说的,把这对儿三四岁的小姑娘洗吧干净了放到我床铺上和我一起睡。
算圆房。
我爸别看练武,一辈子奉公守法的,特老古板。
那天晚上瞪大了眼睛盯了我们仨一宿,跟我妈说生怕我起来坏了人家小姑娘清白。
我后来说我爸:“你就不看我都烧得跟茄子一个色儿了,你也得想想我才七岁。我有那个本事吗?”
我爸说:“人家小姑娘,咱得对人负责。”
我爸是个好人。
其实我那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太记得这对小女孩儿。
我就觉得那天晚上睡得很沉,很舒坦,再没有梦见有人用针扎我。
其实那些日子我连着做梦,老梦见有人扎我,可是晕晕地醒不过来,喊也喊不出声。
那天没有,没人打扰我,我一觉睡到天亮。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头也不晕了,我看见我床上睡了一对儿小丫头,雪白可爱,一模一样,跟画上画的那么好看。
我记得,我坐起来,歪着脑袋看了她们好久,觉得心里很喜欢。
我看着看着,其中一个睁开了眼,她眼珠又黑又大,特亮。
她和我对视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朝我爬了过来。我看着她,不动。
她慢慢地爬到了我的膝盖上,搂住了我的腰,一张柔嫩的小脸儿,在我腰上蹭。
光蹭,不说话……
我知道,她不怕我。
我摸她的额头,凉凉的,跟我妈的羊脂玉镯子一样一样的润。
我发烧,热,摸着她,真舒坦……
她抬头看着我,忽然笑了,张嘴咬住了我的手指头,用力的吸。
我吃痛,缩回了手指,看到两排细巧的牙印,好悬把我的手都咬破了。
我轻轻地打她一下:“你怎么还咬人啊?”
那个小姑娘不说话,看着我笑,低下头,“咣叽”又咬我那只手。
咬的还挺疼,我“嗷”地一嗓子叫起来。
我爸就醒了,摸我脑门,然后他也“嗷”了一嗓子:“他妈!咱儿子退烧了!”
然后我就好了,当天就下地了,说:“妈,我饿,要吃饭。”
我妈说我那天炖肘子吃了一碗,可把她吓坏了,只怕我撑着。
这事儿很邪性。
我爸不信邪。
他看看我好了,扭头冲出去找那汉子,可影子都没找着。
再看门口儿,那对儿小泥娃娃还在,赶紧让我妈收起来。
我爸后来说,这玩意儿太灵,真怕再送来一对儿。
我妈也是一脑门子冷汗。
到晚上,我妈喂我喝稀饭,那对儿小闺女眼巴巴地坐在一边儿看着,咽唾沫,不说话。
我妈就乐,喂我一口,喂她们俩一人一口。
喂我一口,喂她们俩一人一口。
她们俩很乖,饿也不抢,就眼巴巴地瞅着。
喝完了一锅粥,我妈搂着我们说:“老天爷,这就是我的闺女、我的儿啊。”
不管我爸怎么说这事儿不对,我妈死活要把这对儿女孩儿留下来,说:“我儿命里火大!这对儿去火的宝贝儿我得留着!”
我爸心里把我妈爱得跟圣宝儿一样,拧不过她,又害怕我再烧下去,就把这对儿女孩子留下来了。
这是一对儿双瓣儿,给洗干净了,梳好了头,雪白雪嫩的,俊的不得了。
我妈爱地跟什么似的。她们也不怕生,不把自己当外人。
其中一个奶声奶气地说自己是姐姐。另外一个是妹妹。
姐姐胆子大、爱说话,妹妹不说话,就是在姐姐身后站着,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
我妈问她们:“爹妈呢?住哪儿啊?”
姐姐说:“不知道。”
说从小就和妈妈一起在屋里住着。那个领她们出来的,是爸爸。
我爸打死也不相信那个浑身肮脏恶臭的流浪汉子是这对儿琉璃一样小闺女的爹。
看着就不是一家人儿!
可是咋办?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爸是不能接受童养媳这个概念的。
于是他总想着,不行就当是捡来的走失儿童给公安局送去吧。
我妈不让,说:“交了公安局也得送到福利院去。这么俊的一对儿,弄不好让外国人收养了他们还赚钱。咱留着。”
我爸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真给儿子留着当媳妇儿啊?”
我妈不想那么多:“长大再说。先当闺女养。”
我爸说:“那怎么跟街坊邻居交代屋里多了俩孩子?”
我妈一手搂一个,说:“你去,说我超生的!”
她们俩来的时候衣服上缝着名字:姐姐叫做悦恩,妹妹叫做巧恩。
这就算儿女双全了!
后来我爸托人弯撬,给悦恩和巧恩把户口上上了,花了好几万。
我爸说:“上户口比买闺女还贵。”
我妈就乐:“贵也要。”
我爸心眼儿多,户口本上写的领养,他后来告诉我,要万一我以后娶一个,民政局不至于不给登记……
他也怪喜欢这对儿宝贝儿的。
从那天起,我们家就算有仨孩子了:张巧恩,张悦恩,还有我----张长白。
上上户口了,就算我们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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