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诗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国师,然后踏剑离开天启。
自此之后,江湖不再恭敬地唤她一声玉剑仙,而是叫她魔剑剑主。
庭院里的花朵盛开,喜鹊衔来新枝,小池塘里的冰化了一块,汩汩地冒着春水。
“小姐,李尚书在湖城县。”
这是也小简打听到的消息,李尚书当时带领百官上书参奏,最后引得明雍帝大怒,降罪傅家,满门抄斩。
这不过是明雍帝小小的手段罢了,他觉得傅家百年太久了,他眼里容不下这颗巨大的沙砾。
“我要去湖城县,你们别跟着我。”
唐瑶拉着傅剑诗的手:“小诗,可不可以别去杀人了?”
傅剑诗轻轻推开唐瑶的手,每天冲到她面前喊打喊杀的人不计其数,多半叫她杀了。
“对不起,唐瑶。可他们都叫我魔剑,我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
唐逍摇着扇,抿唇看着傅剑诗,眼角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不知何时,他已经将扇面换成了“三步唐门”。
秦子义阔步走来,手里拿着秋水剑。
“你们代表唐门,不宜露面,就留在这里等着素裳吧。”
这个江湖不止傅剑诗一个剑仙,除她之外还有三个,一个是昆仑剑仙,常年在昆仑山,鲜少出世,剩下两个如今就在湖州县等她。
这本是傅剑诗的必死之局。
傅剑诗杀了李尚书,也小简替她挡了一剑身负重伤,她面对当世剑技之巅的两大剑仙时,觉得就此死去,也未尝不可。
只可惜没能杀了明雍帝,这个无能昏君。
剑仙一剑,贯古今而涿浑缨,如山峦裂穹,如万星同坠。
长风漫卷尘嚣,一剑风息,惊世骇俗,剑气寸寸崩裂,秦子义的眼眸亮了一瞬,又迅速黯淡。
天顶坠落一颗星星,不是傅剑诗,而是秦子义。
秦子义看出了傅剑诗欲死,于是他凭一剑,生生挡下两位剑仙的剑,他的模样也不怎么好,虎口暴裂,七窍流血,眼前血红一片,他分不清傅剑诗在哪,也听不清傅剑诗在说什么。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
“小诗,我比你年长许多,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我不想看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可我又没有什么资格劝你向善…索性就陪你一起了……”
“秦大哥,我错了,我们回去吧,素裳快回来,我们去等她好不好?”
“小诗,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对不起,素裳,从前和你约好的事情,子义办不到了。
徐素裳听闻天启傅家变故,应三月之期赶回露水亭,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唐逍抿唇,唐瑶低眸,傅剑诗眼神空空,秦子义的位置上,秋水剑蒙尘,孤寂的放在桌上。
唐逍将来龙去脉都说与徐素裳听,包括湖城县,秦子义身死。
天边炸响一道惊雷,滚滚乌云携倾盆大雨瓢泼浇在露水亭。
徐素裳质问傅剑诗,她不语。
于是转而质问唐逍。
唐逍有些难为情:“唐门有训,不能与朝廷为敌。”
所以他们眼睁睁看着秦子义死在湖城县里。
唐门,好一个唐门。
“我知道傅家的变故,急匆匆赶来想来安慰你,看来也不需要了。”
徐素裳心如死灰,眼里唯一的一点光,落在黯淡的秋水剑上。
“我徐素裳以徐家掌门之名立誓,此恨百年,永不终结。”
她拿走秦子义的秋水剑,又以手中的望穿剑劈碎了露水亭的石桌,断绝过往情义。
湖城县尸山一片,新来的县令正忙着指挥一众兵卒将尸体担上推车,就见一女子飘飘然而至,面似寒霜,气势渗人,而且她手里拿了两把剑。
县令正欲向外求救,这女子却越过他,一言不发,独独带走了一具尸体。
再后来,徐家和唐门爆发了一场大战,徐家掌门手持雌雄双剑,七进七出唐家堡,杀得腥风血雨。
唐逍和唐瑶闻讯前往,只是为时已晚。
等到傅剑诗再见到唐逍唐瑶时,两人却遥遥立在她的不远处,那两双眼不再亲和温柔,而是带着一种旷远的悲凉。
唐瑶浅蹙着窄窄的柳叶眉:“小诗,我不想怪你,只是这一切因你而起,我们不是自己,我们就是唐门。”
傅剑诗还记得初见时,唐逍白衣,唐瑶粉裳,他们说唐门拘束,江湖快活,可如今,怎么都穿上了唐门制式的玄色暗服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这条路注定一死。”
唐逍不再拿着那把天生我才的扇子,也不再笑眯眯地自称小生,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徐素裳,冰冷,无情。
一枚小小的暗器钉在傅剑诗脚边,她再抬头时,眼前空无一人。
庭前风穿堂而过,傅剑诗站在原地,手指有些凉。
她抬头看春光烂漫,山间小兽嬉戏,山下人潮迭起,她不明白,不过三年,怎么连昔日的风也变得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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