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因为课程太紧张,我实在没空跑回家去拿钱和米,就叫父亲帮我带到学校里来。因为我担心父亲会不修边幅的跑到学校来给我丢脸,就特意交待了他要穿干净点的衣服,并给他建议要穿哪一件衣服和哪一条裤子。父亲虽然很生气地骂我是不是怕他给我丢脸,但嘴上还是满口的答应了。因为我跟他说:“这里毕竟是永乐一中啊!”
记得那天我们正在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教室的窗外有人叫我的名字,全班同学听到声音也都齐刷刷地往左边看,原来是我的父亲,穿着破旧的脏衣服,头也没梳,乱得像是一堆稻草,背上背着一袋大米。可能因为从车站走到学校,又爬上三层楼梯,父亲的背显得有点驼。
老师听到声音,也停止了授课,示意我出去。我就涨着通红的脸走到教室外面,把父亲拉到楼梯口没人的地方,然后接过父亲手中的大米和钱,叫父亲赶紧回去。同时顺手把那袋米放在了楼梯间。
等我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看见老师正站在我的座位边上,弯着腰与我的同桌聊着什么,而全班的同学们也都在议论纷纷,像是在谈论着什么。看我进来了,老师又开始继续上课了。我在位置上坐下后,向我的同桌打听刚才老师说了什么,同桌告诉我说老师问他刚才的那个人是谁,同桌告诉她说那个人是我爸,而她却应了一句:“我还以为是外面跑进来的乞丐。”
我听了这话,就如五雷轰顶一般,脑袋充血,耳聋目眩,各种奇思怪想在我的头脑里飞快的旋转……等到下课的铃声一响,我马上跑出教室。因为担心我放在楼梯口的那袋米会被别人提走。
我提着米飞一般地跑回宿舍,坐在床边默然无声,泪如雨下。然后又一个人走到教学楼背后的空地上,站在一堆的茶花中间,嚎淘大哭。我看着眼前盛开的一朵朵或白,或红,或粉的茶花,一点也感受不到世界的美丽。我质问上帝:“你为什么要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你为什么让我考到永乐一中来读书,难道你不知道这里大都是有钱人的孩子吗?你为什么要把我生得这么好看,何不让我长得丑陋一点,让我不讲卫生,跟我父亲一样邋遢不就好了吗?你为什么要让我们两个有这么大的反差呢?如果你让我长得不清不楚,我也就不会嫌弃我的父亲,如果你让我考不上高中,我就乖乖地在家里种地,也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羞辱。传道人不是说上帝是没有错误的吗?那你的这种作法是不是也太荒唐和离谱了呢?”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过往的贫困和艰难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按顺序不停地播放着,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埋怨上帝的不公平。我对上帝说,哪怕你让我是个私生子也好。因为我现在还可以离家出走,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因为时不时的会有初一的学生走过来欣赏美丽的茶花,我只好忍着心中的伤痛,时不时地转身用袖子擦去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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