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欢喜债

霍青黛一袭青衣，腰间系着霍青时送的红玛瑙缨络，脑袋上是一对金步摇，脸上傅粉，唇上含脂，虽然年纪不过十岁，却已有赵姨娘当年的风韵。

随着琵琶声起，霍青黛垂下眼帘，往前挪了两步，一双手翘着兰花指，在空中划了一下，又翻了个花，再抬头，朱唇微启：“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赵姨娘左手按弦，右手在弦上翻飞，她生了一双好手，手指纤细修长，指尖有力，这琵琶在她手中响起，是不俗的。她将视线从自己的琵琶上挪下来，定定望着前方，歌声乍停，赵姨娘的手还没来得及停下，最后一滚，弦震动起来，整个荷塘都环绕着这变宫之声。

“方夫人。”霍青黛怯怯地看了一眼赵姨娘，转而向方夫人行礼。

方夫人走上前来，她发间碧色簪子上的蝴蝶一跳一跳的。方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扼住，然后左右扭了扭她的脑袋，细细去看：“似是许久不见，又像是昨日才见过，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赵姨娘眸色一变，抱着琵琶站起身来：“方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方夫人仿佛现在才看见赵姨娘一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把将霍青黛丢开，任由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这下我算是明白了，除了你，再没人能培养得出这样好的歌喉，还有这样的身段。除了你，没人有这样的本事。”

“方夫人过誉了，我也不过是姑且居住在霍府的弃妇罢了，哪有什么本事？”赵姨娘稳重道，她看着方夫人，直视着方夫人的眼睛，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平静，掀不起任何波澜的平静。

还不等小丫鬟去扶，霍青黛就已经自己爬起来了，和赵姨娘旧居深院，她懂得审时度势，也知道什么人不该惹。她低着脑袋，躲到赵姨娘身后，一言不发，就好像没有发生刚才那一幕似的。

一时间没人说话，方夫人和赵姨娘就那样对视着，可是仅仅是对视，周围的人也感觉难以在这儿再待下去，那种气场，不见刀不见血，却让人浑身打颤，不敢去看这风暴中心的二人。

“你先回房去，我和方夫人有话要说。”赵姨娘打破沉默，她将手中的琵琶递给霍青黛，示意她先离开。

霍青黛点头，双手接过琵琶，紧紧抱在怀中，往自己房间走去。方夫人身旁的大丫鬟微微抬头，挪了挪身子。

霍青黛急着离开，没发现那大丫鬟的举动，仍往那边去。大丫鬟找准时机，伸出脚来，勾住霍青黛的脚腕，又狠狠抽了回来。

“啊！”霍青黛惊声尖叫，她一个踉跄，直直向前摔去，手中的琵琶飞了出来，在她之前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呀啊呀！怎么摔了？”方夫人故作惊讶，不管霍青岱，反而先去捡起琵琶，琵琶摔坏了，琴颈摔了一个豁口出来，“这不是老爷送你的吗？”

方夫人用力一掰，那豁口便露出木刺来，琴弦也系数断裂。她将琵琶递给赵姨娘，弯了一个笑，转身便走：“可惜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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