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欢喜债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来，映在一片荷塘上，入夏以来，这里的荷叶比以往更加翠绿，荷花也微微舒展开来。

荷塘中间有一座假山，这是霍豫立买这座宅子时就有的，他根据这座假山，挖了这个荷塘。霍豫立的审美比霍青时想象得要好很多，据说整个霍府都是霍豫立一手打造的，尤其是这片荷塘。

与以往不同的是，霍青时这一次来荷塘，并非为了赏景，或者在荷塘边看书，她是来找一个人的。

赵姨娘站在荷塘边，一手捧着装了些鱼食的青釉碗，一手将碗中的鱼食一点点撒进荷塘。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这片荷塘中大大小小二十多条锦鲤，全是她一人喂养，从未让下人动过手。

霍豫立一向喜爱这片荷塘，一向喜爱这荷塘里时隐时现的锦鲤，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问过是谁将锦鲤养得这么好，所以他从不知道赵姨娘做了这些。

“鱼儿是扛饿的。”赵姨娘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能听，每一个音都呲呲啦啦，好像是用指甲去挠黑板，可她还是开了口，“十天半个月不喂，它们也能活下来。”

说着，赵姨娘的手顿了顿，将手中剩下的鱼食抛洒进去，转了身子，去看另一边：“可是不能喂的多了。它们会一次性吃掉你喂的所有东西，不管它们会不会被撑死。”

赵姨娘数了数鱼，将碗收起来，偏了脑袋来看霍青时：“都说锦鲤通灵性，我从不知道它们到底通了哪门子灵性。不过这一点，像人。”

荷塘里的锦鲤熙熙攘攘，大快朵颐了一顿之后，仍停留在赵姨娘的脚边不愿离去。“看吧。”赵姨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看着霍青时，又看着鱼，“贪得无厌。”

早知道赵姨娘是通透人，可不知道她如此通透。霍青时看着她走过来，径自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往前去了。

霍青时转身跟上，不紧不慢，也不追她，只是和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赵姨娘的房中。

“虽然你这么些天不曾回来，但我不信你不知道那两个女人对你的拉拢。”赵姨娘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并没有让她嘶哑的声音好上一点，反而在嘶哑中带了些水汽，“霍青玉和霍青枫拒绝了方夫人的示好，你又来找我，怎么？是想和霍夫人统一战线了吗？”

霍青时低头一笑：“您觉得呢？”

赵姨娘唇角一颤，想笑却没能笑出来，便仍是之前的冷漠表情：“我觉得？我觉得你谁也不想投靠，示好霍夫人，不过是你的一步棋罢了。不，我说错了，你不会示好霍夫人。你只会接受她的示好，然后拒绝掉方夫人的示好，拉拢我，也是让他们觉得，你要投靠霍夫人了。”

霍青时点头：“不瞒您说，府中上上下下，只有您最合适。”

这回，赵姨娘的嘴角真正勾了起来，可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凄凉：“是啊，毕竟这霍府之中，有谁不知道我和方夫人的深仇大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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