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团圆宴的权力交接

大年三十不用喊就能早早爬起来，我跟着哥哥挨个给老太爷和姥爷磕头要压岁钱，他们别想拖到晚上，到晚上就没时间买东西玩了，不给钱就让哥哥抱走他们衣服不让起床。

拿了钱哥哥就会跑去买两挂一百头的小鞭炮，小心的拆散开装兜里，跑到厨房拿根着火的碳棍，去相熟的小伙伴家，扔一个小鞭去，“啪”一声后，保准里边小朋友喊一声等等我；如果没声音，扔他家窗户上两个，大人就得把孩子打醒，等他们磕一个头，在家长没给钱的时候，我们就在后边起哄还差三个呢，这时候家长保准一顿骂，有的傻孩子要真磕四个，不但拿不到压岁钱还得被打一顿，“神三鬼四人一”过年咒人早死好忌讳的，不过大年三十不算磕头拜年正日子，开些玩笑博一乐子。

呃，你问我的钱准备买什么？！我不喜欢鞭炮，怕崩了手，疼呢！以前被炸过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玩了。还有我的钱攒够了要拿去买书看的。

等再跑到大街上，整个大街就不断响起来“嗤……啪”的响声。这时候也有孩子拿出来更高端的可以飞起来的火箭，那前几天打扫卫生抓到的小老鼠可就倒霉了，让老鼠飞天可是个技术活，一根火箭带不动，必须两三根火箭同时点火同时起飞，才能有飞天效果，起飞时间不同会导致斜着飞天，这样还可能追上去抓住小老鼠再来飞一次，不知道那些飞过天活下来的小老鼠会怎么给它们的子孙描述自己的飞天历史。严重怀疑《舒克和贝塔》作者的创作灵感就来源于此。

当更大点的孩子拿来炮仗的时候，花招就更多了：炸烂盆，炸烂碗，炸瓦片，炸……猪屎牛屎……，等家长拿棍子出来打得时候，就一哄而散转移战场了。于是学校旱厕的墙上就惨不忍睹的挂满了黄白之物，开学后打扫卫生的老头会骂街好几天。一些爱看热闹还跑得慢的孩子带着满身屎斑和臭气回到家后，整个村子便沉浸在一阵鬼哭狼嚎之中……

过年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家里是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包饺子材料的，中午不会做饭，孩子也不会按时回家，饿了就跑回家偷拿些各类油炸丸子装出去交换着吃，晚饭前孩子回家后就又有一批吃油炸丸子把衣服和口袋弄脏的孩子被揍。

鞭炮响起的声音，提示着第一锅饺子已经出锅，给族里长辈送一碗后，按规矩就闭门谢客，摆年夜饭喝酒了。

一家人按辈份就坐，老太爷坐北朝南正位，姥爷坐西向东，父亲坐东向西，我们哥俩坐南朝北，女眷也在厢房摆桌吃席，等冷菜摆齐后，老太爷一般会喊一声“喝”，然后一起举杯喝酒，我们也跟着喝一口水，再喊一声“叨”(吃菜的意思)，我们一起吃一口菜，如是三次，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我们哥俩就转移到老太爷左右两边给他们倒酒，换地方主要怕上热菜烫着我们了。老太爷会总结一年得失说：“感谢***，感谢共产党，今年是个好年景，两个姑娘风风光光嫁出去了，没丢人，家里也盖了七间大瓦房，村里没几家有我们过得好，能吃饱了，能穿暖了，不挨饿了，过上好日子了。”我们跟着边吃边是啊是啊的附和。又一起喝了口酒后老太爷接着对父亲说：“恁爹嘞，不识字，没文化，脾气犟还认死理。你是读过书的人，明事理，就不要跟他计较了。你要是愿意操心明年就管家里这摊子事就行了！有啥事商量着办。记住：万事和为贵，家和万事兴！”

说着和姥爷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接着姥爷又低下头不吭声。老太爷又看向父亲，父亲想了一下回答道：“我的脾气不好，这些年惹你们老人生气了，跟你们道歉，可我和孩他娘也是一门心思想把这个家过好，这么年来虽然我嘴不好老吵架，事情可没少做。我管家一定让小妹好好读书，供她上大学，家里边也只会越来越好！”。

一场年夜饭，吃出了权力交接的大事件。

之后就是各种父慈子孝的祥和的晚宴。我们哥俩早早就吃完坐等八点的电视春晚。

快八点了，亲近的族人就打破传统的规矩过来看春晚电视了。吃着瓜子花生，孩子坐前边垫子上，大人坐在后排，一群人围着14寸的黑白电视看得津津有味，陈佩斯他们的小品结束，就会关电视赶人，屋里屋外扫一遍，因为过了零点的初一不能扫地，不然会把一年的财运扫走。

压着零点的钟声放一挂鞭炮，我们孩子就心满意足的睡觉了。女眷还要准备好第二天的饭食，放在锅里。一来这一天夜里锅不能空，二来大年初一男人必须早起烧好饭，女眷才可以起床，是为让辛劳一年的女眷好好休息一下，可是饭食却还得她们提前准备好。

形式主义害死人呀！生活要有仪式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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