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 病入膏肓

「你的眼睛很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呀？

我第一次听到会有人这麽称赞我。然而，继上次跟Anson那次意外，第二次有别人的脸跟我靠得这麽近。我不敢直视邢康的眼睛，可是⋯⋯他正托着我的下巴！脸又贴得这麽近⋯⋯我还可以逃到哪？

我感受到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我忍不住推开他，打哈哈的说：「学长， 你别开这玩笑。」

邢康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把我拉回来，认真地说：「我没有在开玩笑。智贤，我是很认真的。」

我不知道他为甚麽要抓着我的手，这使我感到非常不安。

「叫⋯⋯叫我小贤就好了。」

邢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小贤，其实我留意了你很久了。就在那个大富豪的晚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你，穿着白色的西装，坐在白色的钢琴前，很享受地弹奏钢琴。在灯光之下，你就像发光似的。你知道吗？你弹钢琴的时候跟其他人一点也不一样。你在笑！就在那个瞬间，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被你俘掳了。我很想认识你，但我又很怕你会是那些不可一世的才子，不会理会我⋯⋯但就在校运会那天，我见到你那落力跑的样子，那份毅力，我真的很欣赏你⋯⋯小贤，我喜欢你。」

我终于都明白到Anson那一番说话。原来，在我们奋力地追逐星星的同时，我们自身也会发光发亮，吸引到其他人。看来他这理论也不是胡说的呢。

⋯⋯咦？

我的思绪在被他的最后一句给中断。

「你说⋯⋯你喜欢我？」我的脸像水滚的水煲一样，烫烫的，差不多连那声响也发出了。心脏也快要跳出来了。

我被告白了？

「我知道我没你哥哥他那麽帅，也没有他那麽有才华，但我会努力的，请你让我保护你，让我⋯⋯」邢康吞下口水，说：「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可以吗！？」

现在这世道谁要你保护？

可是，他并不像Hinton哥哥那种的调戏，而是实实在在的那种告白。我⋯⋯我该怎麽做？是接受？是拒绝？我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行！我的心裡早已经有Anson了，不能再容下其他人！

但是，错过了又会不会后悔？有时见到安安及Hinton，不禁有点羡慕他们呢。

话说回来，我该怎麽办？

「小贤？」

我这个不灵光的脑子居然会高速转动，甚至有点头晕脑胀。

「好吧。」

「真⋯⋯真的？」邢康他依然不敢相信，呆然地看着我。

求求你别再问我了，我怕我会反悔。

「嗯。」

邢康感动地看着我⋯⋯喂，你这眼泪到低从何而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说：「太好了，谢谢你，小贤。」

在这情况下，我是不是该回抱他？能有人教我吗？我恋爱零经验呀！

他微微的推开我，再一次，用他那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即使隔着那两块镜片，也能够清楚地见到他瞳孔上的每一个细节。我眼前的这个男孩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吗？感觉有点不太真实。甚至难以至信。爱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我还以为你就只喜欢你哥哥那一类⋯⋯」

「我怎会喜欢彬哥哥？我意思是，我很喜欢他，但那不是⋯⋯恋爱的那一种。

「是吗？我还以为是近乎是狂热的那一种。」

「神经病，你听谁说的？」

「你⋯⋯别理。先把今天的东西拍完吧。」

***

当天，我们拍得很晚，直到离校铃响起，我们才离开学校。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出校门。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拍照能这麽累人。

由于我不知道会待在学校多久，所以也没有召司机⋯⋯好吧，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到Anson，和他一起坐巴士回家罢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会多了一个男朋友。

「对了，学长⋯⋯」

「叫我啊康就可以了。」邢康抢着说。

「康哥哥⋯⋯」

「随便你吧。那了小贤？」

「我平日也不会拍照，可能拍得不太好，那个⋯⋯」

「不会啦。傻猪来的。你知道吗？小贤，找模特儿可一点也不容易呀，尤其像你这一种，眼睛会说话似的，又可爱，真的很难找。还有你这纯真又不做作的，往那找？」

「依我看到处都是。」

「那你真的要细心留意一下才行。在我眼裡呀，大多数的人也差不多，来来去去的都是一样的。瞎目的跟着潮流走，装可爱又或耍酷的，戴着脸具把真正的自己掩盖起来。而你不同，你那种气质是天然的，率直真诚的。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他这番话甜甜的，使我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跟Hinton哥哥的那种调情真的差天共地呢。难道这是真心话的分别吗？

我们沿着巴士站的方向走，一路上大家的话也不多。有时我在想，拍拖的定义到底是怎样了？我们真的叫拍拖了吗？感觉就跟朋友没两样，一左一右的并肩而行。没有拖手，没有亲咀⋯⋯不过这些东西我现在也不敢做就是了。

哎呀，还是别想太多。才刚刚开始了不到一天！

「对了，小贤，你要坐那一架巴士？」

「32，还要差不多到总站。你呢？」

「23⋯⋯我跟你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呢。」邢康查看巴士路线，寻找其他的可能性。「看来我们要分开了⋯⋯32号巴士总站⋯⋯咦？那不就是富豪区吗？住那一区又姓洛的⋯⋯难⋯⋯难道⋯⋯你是那个大富豪洛白川的儿子！？」

⋯⋯⋯⋯⋯⋯

⋯⋯⋯⋯

⋯⋯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一早就知道了。」

邢康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有说错了甚麽吗？

「没，没有。只是，没想到。」

「噢！巴士来了！」

在我上巴士前，邢康拉着我，说：「小贤，我希望你别把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

「他不让你告诉其他人！？」安安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瞪大眼睛看我。

「对呀。所以你觉得是怎麽回事？」

「可能他不希望别人知道吧。」安安把视线放回到Hinton身上。

「废话。」小慧说。

我再赞同不过。

小慧接着说：「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他目前一脚踏两船，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二是他害怕其他人知道他喜欢男生。」

名侦探小慧用力的啃手上的麵包，说：「那智障那来买的麵包？这麽硬叫我怎样吃？小贤，给我把它丢了。」

「不太好吧，那是鱼蛋头给你买的，你这样他会⋯⋯」

「我数三⋯⋯」

「⋯⋯⋯」

「二！」

「好！现在就去。」

我连忙的站起来跑到垃圾筒去。真是的，近日小慧愈来愈得寸进尺。

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我前脸，说：「嗨。」

我抬头看⋯⋯（我知道我个子不高，看谁都得抬起头才看到！）

他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他是个满脸暗疮的男孩⋯⋯他是不是该看看医生？算，不是重点。

「⋯⋯嗨。」

「你好⋯⋯我⋯⋯我想加你的Facebook好友可以吗？」他把电话给我。

我愣了一愣⋯⋯我跟他又不认识，为甚麽要加他好友？

算了，没关係，加了他又不会少了些甚麽，而且Facebook上所谓的好友又不算是甚麽好友。

「谢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我走回去时小慧气忿忿的说。

「不就是问Facebook而言，没甚麽。」

「呀！等等！这⋯⋯这展开⋯⋯实在太捧了！」 小慧忽然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见到她这表情，我就知道她一定又想到些甚麽不得了的事情。

小慧接着说：「一个丑得要很的癞蛤蟆，想把弱质纤纤的洛智贤给吃掉！呀！很色呀小贤你！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转水属性！」

「甚麽水属性？」

「水性阳花呀！」

「臭腐女，满脑子都是些坏得不得了的奇怪思想！」

「不行了！」小慧捂着红噹噹的脸，说：「我已经不能停止不了小贤被那个丑八怪蹂躏的样子！！！」

虽然早已习惯了她总把我加入她的幻想中，但有时听到真的有点不舒服。

「其实你 有没有幻想过鱼笨头跟⋯⋯」

话也没说完，小慧已经兴奋地说：「那当然有！他呀～ 一定是受！外表刚强，内心弱得很，一定是被人硬上的那种，然后XXXXXXXX」

我实在无心听下去了⋯⋯这腐女已经病入膏肓了。我放弃治疗这个臭腐女，转向安安，说：「怎麽今天又不见子健了？」

「他在图书馆。」

「⋯⋯」看来病入膏肓的并不单只有小慧。

***

「怎了小贤，今天下午怎麽不回复我的短讯？」坐在我对面的邢康托着下巴看着我。

「电话没电。今天下午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Facebook突然上出现了一大堆的好友邀请，以及一大堆不明来历的短讯疯狂的轰炸，害我的电话一直震过不停。」

邢康的样子一沉，说：「没带充电宝吗？」

「平日一般也够用嘛，所以我一直没用。」

邢康深深的吸一口气，并把他的充电宝给我，说：「你呀！没人照顾你真的不行呢。」

他这麽暖暖的一句话使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低下头装作认真的做练习。

由于考试快到了，本来约了小慧及子健帮我温习，怎料那大姐头却说“有男朋友怎麽不找他？”于是就放了我鸽子。

像我这种笨人，怎应付得来？幸好，今天下午我赶在电话没电前短讯问邢康，请他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廰帮我补习，他爽快就答应了。然后我的电话也随之一命呜呼了。

这年代的电话真不耐用。

「康哥哥，这一道题我不会。」

邢康暖暖的微笑，说：「我真的很欣赏你这麽勤奋，明明是一个才子，还这麽谦逊，不耻下问。」

不得了！这句说话绝不能让小慧听到！不然她一定又笑得痛子疼。我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个超大的误会，像我这种学渣，可以那来的谦逊！？但是⋯⋯这感觉真的很爽，我很喜欢。

不过他不说我也没发觉，原来我真的很勤力。对比起初中，那时我真的不知道我做过些甚麽。升到高中后，就不知不觉间地认真起来⋯⋯为的不过是跟Anson他那个幼稚的打赌，以及那个小小的约定，人真的很奇妙。

「哟！自然！这麽巧？」

我整个人吓了一跳。

会叫我这智障般名字的人还会有谁？你这溷蛋少吓我一会好吗？心血少一点都不行。

我抬头看⋯⋯是Anson他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你这溷蛋能不能别这麽帅的笑着？我⋯⋯很喜欢！！！

他身边站着的，是Calvin。

「邢康？怎麽今天的配搭这麽奇怪的？」Anson问。

原来Anson认识邢康的？哎呀！糟了，邢康说过他不想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係！Anson他这麽聪明，我的烂借口一定会被他识破的！

邢康非常镇定的说：「昨天我请小贤他当我们摄影社的模特儿拍照，作为代价，今天帮他帮习而言。」

Anson轻轻 的拍我的头，说：「真的会找救援呢。不阻你们了，Calvin，我们到另一边去吧。」

Calvin如梦初醒的，然后跟着去了。

我向来对任何事情都不敏感，及应迟得可怜，但直觉告诉我Calvin及邢康刚刚是有过一瞬间的尴尬眼神交流。

（好吧，我承认我的是钝觉，但偶尔也很直的好不？）

「我去洗手间。」邢康说。

见到邢康不安的背影，使我有点担心。是我不敢细心，没想过这麽近学校的咖啡厅会碰到其他人⋯⋯同时也很八挂想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呢。

可是，不要说他，有时我也会想，我喜欢男孩这件事，该不该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的妈妈⋯⋯我从来也找不到借口跟她说⋯⋯别说借口，我连开口提起的勇气也没有。当然，除了子健，小慧安安是知道的⋯⋯Hinton哥哥他应该是猜到吧⋯⋯我从没告诉过他呢。至于彬哥哥⋯⋯应该不知道吧。

我拿起充了一会儿电的电话，开机不久，那些疯狂的讯息就来袭了，还有多个Facebook好友请求。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怎麽一回事。

我默默的回复，以及审批接受好友。要是有帅哥加我当然义不容迟！！！而且Facebook这些好友又不是真正的朋友，多一个不多～可是有一点很其怪。为甚麽全都是男生？

过了一会，那些讯息源源不绝的来使我失去耐性，我不再回复，把电话放到一边去，随它自己不断的震动。

「呼，抱歉，刚刚肚子痛。」邢康回来坐回位置。

邢康的眼眶有点红红的，即使我再笨也知道是出了些状况。我该怎样开口问他？总不能问他是不是刚刚去大便去得眼眶红红的吧？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说：「康哥哥，其实你要是有甚麽不开心的事也可以跟我说呀。」

邢康看着我，先是微笑，然后两颊滑下了眼泪。

他拨一拨眼泪，说：「谢谢你，小贤。你真的很体贴呢。」

其实我刚刚是想拿你开玩笑却又开不了口⋯⋯还有，我是不是有点神呢？为甚麽每次我安慰别人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碰他们，他们就会哭？上次子健也是，Anson也是，现在连他也是。我是不是该给我的手给命名？

我把纸巾递给邢康⋯⋯为甚麽这时电话要震个不停？真的很烦人！

「Calvin他是我的前度。」

「噢。」原来Calvin是他的前度⋯⋯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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