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篇（十七）

殷红被掳走后，意识便清醒了。待殷红睁眼时，察觉自己正靠在一棵树上，而面前正站着一位黄袍的男子，那人身形清瘦，负手而立。由于是背对着殷红的，所以她还看不到那人的容貌，更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于是起身试探着问道：

鬼·殷红：你是谁？为何救我？

那人回身，一如清风明月，剑眉星目，生的倒是好看；想来生前也是个贵家的公子，只不过可惜了，按他这样貌，约是早早去了阴间鬼族。

鬼·殷红：你……

殷红的睫毛薄如蝉翼，见到那人真容时微微颤动，心也跟着一紧。随即，殷红似是被收了神，陷入一片广阔无垠的空地，迷离无神地轻启薄唇：

鬼·殷红：是谁……

那人一愣，随后挂上了一抹苦涩的笑。

戊华街的暮林斋，也便是傅家产下的那座宅子，傅少梧在书房里已经待了许久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暮林斋外的戊华街，虽然没有中陵大街热闹，但也是人声鼎沸，张灯结彩，恰恰显得宅子里十分地冷清。

傅少梧还在书房中诉说思念，而这时牧易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牧易：公子！大公子！那位姑娘醒了！

牧易本来是在屋里照顾着，但看那姑娘手指微动，大有醒来的迹象，于是想也没想就前来禀报少梧。

傅少梧：醒了？

牧易又不确定了，想了想方才跑得急，倒也没看清楚到底醒没醒。

牧易：这……我看她手动了，想来是要醒了。

少梧无奈，决定亲自去瞧瞧，他走出房门，朝着那女子的屋中而去。牧易见此挠了挠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小院，少梧推门而入，一道银光闪烁，只觉脖间传来冰凉之感，似是利器。

牧易：公子！！！

牧易反应过来时，就见那女子手持一把匕首，架在少梧的脖子上，一时惊慌失措叫了一声。凤如歌眼神凌厉地瞪向牧易，厉声道：

凤如歌：闭嘴！否则我杀了他！

牧易见面前的女子一副凶狠样，便立刻闭了嘴，仔细地盯着倚在自家公子脖间的匕首，生怕会伤到公子。

凤如歌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这陌生的地方，自是心生警惕，远远听到门外有声才埋伏于门口，直到傅少梧开门。如歌勉强提着精神，唇色泛白，一副虚态，看样子便是还未恢复；她一身淡蓝色寝衣，衣领那处露出里间包扎伤口的细布；她的寝衣是值得少梧信任的奴婢换的，而原来沾着血渍的破衣，早被秘密处理了，为的就是不声张此事。

傅少梧见此女满眼警惕，对他们充满了敌意，于是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傅少梧：姑娘，我们并无恶意。此处是我家的一处宅院，仅有我们三人，姑娘大可安心。

说完，傅少梧浅浅一笑，他这幅样子怎么看也是无害的，总觉得让人安心。

凤如歌见他眸中澄澈清明，不像是会说谎的；她半信半疑地将倚在对方脖子上的匕首挪开了半寸远，狐疑地看着傅少梧，问道：

凤如歌：你救的我？

不等傅少梧开口，牧易抢先说道：

牧易：是啊！就是我家公子救的你。那、那个，侠、侠女，要不你先、先放开我家公子？

牧易生性胆小，话越说越轻，越说越没底气。

凤如歌并未拿开匕首，只是一味地盯着傅少梧，她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富家公子，怎么会去救一个亡命之徒？所以，他一定有目的！一定不会无缘无故救她！如此想来，如歌又把匕首挪近了半寸，紧紧贴着少梧的皮肉。

牧易：公子！你这人怎么能恩将仇报？

闻言，凤如歌一声冷笑，冰冷刺骨。

凤如歌：恩？到底是恩还是目的不纯，我可不敢确定！

牧易：你……

傅少梧：牧易！

牧易无奈，只能听公子的，于是不再说什么。

傅少梧看着凤如歌，显得很淡定，这又让凤如歌奇怪，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碰到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如此神情自若，必定不简单。

傅少梧：姑娘，我在观音庙看见你重伤倒在后山，便想着救人要紧，并无其他意图。

凤如歌杏目微眯，用着探索的目光扫视着傅少梧，疑道：

凤如歌：你不怕我是坏人？

闻言，傅少梧笑了，在旁人眼里，俨然是一个温润的翩翩公子。

傅少梧：不怕。

这二字印在凤如歌的脑中，她还从未见过像他一样……傻的人。想着想着，如歌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忽然眼前一黑，匕首从少梧的脖间掉落，发出一阵声响。傅少梧第一时间接住了要倒下的凤如歌，将她搂在怀中，见她身子尚且虚弱，适才又是神经紧绷的状态，对她的心神自是有损的。见此，傅少梧顾不得其他，随即打横抱起如歌，将她安放在床上。随后又吩咐牧易前去煎药，再弄些粥，等她醒来就可以吃了。为此，牧易好一顿啰嗦，但实在拗不过自家公子，只好领命去做了。

此刻中陵大街，傅榛用膳之后便想着去街上转转，陈菱想着这一天也累了，索性留在天香楼看戏听曲，于是拜托曲晏陪着傅榛去。二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在人群之中，他们就是那郎才女貌，相配得很。

曲晏看了一眼身侧一直不语的傅榛，一眼又一眼，几番思想斗争后，曲晏才扭捏地说道：

曲晏：那个……傅姑娘，你没事吧？

傅榛看向曲晏，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便宽慰道：

傅榛：我没事，抱歉啊曲公子，让你担心了，还要劳烦你陪我。

曲晏：这也没什么的。傅姑娘，你……是在想你祖父吗？

傅榛：是啊！小的时候，祖父是最疼我和大哥的。可是现在……

傅榛抿唇，眸中的悲痛之意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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