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玄凌离开的下一刻,清九思便在留善面前现了身。
留善您怎么来了?
清九思哼了一声。
冥帝:不声不响跑到仙界来,让我一个人在人界过那漫长岁月?
留善您别闹,我还有正事要办。
她还需为明日之事做些准备。也该去见见叶笙。
冥帝:你天天就只知道正事,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正事。
留善无奈,直接切入正题。
留善我与玄凌列出了天后罪责,打算明日递上去。
冥帝:这点小事,算什么正事?
留善……
留善您打算在何处落脚?
毕竟现在的清九思并非一缕神魂而已,来到仙界,自然要找落脚之处。
冥帝:宝儿考虑一下“金屋藏娇”。
他朝她眨了眨眼。
说到金屋藏娇她心里就不愉,留善长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大局为重”。
留善不若去中郎将府与舒墨为伴?
冥帝:不,我就跟你一起。
只见他微微低头,靠近了几分。
留善面无表情的单手一推,重新将他推远了一步。
冥帝:好了……我就住上次带你去的那片荷花池旁的屋子里,那是我以前在仙界住的地方。
留善留片引路纸人下来。
冥帝:……你不认路?
留善偏过脸没说话。
清九思按她说的留了片引路纸人。
留善恭送陛下。
冥帝:……
哼,他发誓,早晚要将带来的那颗心,塞进这个没有感情的躯壳里。
————————
隔日。
灵霄宝殿之上,成玉尚未归来,下首除了玄凌,留善与紫殊之外还有缥缈洲的长老,几人皆是一脸凝重。
自玄凌他们进殿那一刻起,天后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果不其然,三人一上便弹劾了她七宗罪,她倒是不担心天帝会真的信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下界一遭,玄凌的胆子倒生了不少。
天帝眉头深锁着看完了整本奏疏,重重合上,他转过头,蹙着眉凝视着天后。“天后,玄凌他们欲弹劾你七宗罪,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他带着几分怒气,将奏疏丢给天后。
天后瞥了下首之人,心中不屑一笑,拿过奏疏随意扫了一眼。“好,本宫今日就与你们说说清楚。”
“这头几宗妒、大不敬、不道之罪本宫即便认了也无妨,但这些陛下也都清楚当时的状况,本宫也是出于无奈,只是这后几宗,本宫是绝不会吃这哑巴亏的。”
“所谓逆大谋,日前砸水祠,皆因水神不作为,接管水神之职近千年,却常年躲在缥缈洲,美其名曰避世隐居,实际上不过是逃避责任。本宫拆水祠也并非有意,若非水神不敬陛下与本宫在先,本宫也不会出手惩罚,一切皆属意外。”
紫殊:你胡说!爹爹说他根本就没有对陛下不敬!
天后锐利的眼神直直投向紫殊,大喝一声:“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与本宫说话竟敢不用敬称,成何体统!”
留善比玄凌先一步挡在她身前,双手举至眉前。
留善还请天后娘娘息怒,紫殊一时情急,娘娘定不会与我等小仙一般见识。
留善不过娘娘,小仙有一事不解,不知娘娘可否为小仙解惑?
天后微微眯起眼,她一直不觉得此女当日之言属实,更觉得今日的她与那日不同。“说来听听。”
留善娘娘说砸水祠不过是一场误会,那误会之后,何以不派人修葺?莫不是娘娘生了水神大人的气?
“那是因为修葺水祠之事,水神当时快本宫一步。”
留善点了点头。
留善看来这一切果然是一场意外。既然水神大人先对陛下娘娘不敬,理应受罚才是,但最后倒霉的却是水祠?而他却安然无恙?
紫殊:善儿姐姐……
紫殊偏头望向留善。
缥缈洲那位长老上前一步。“启禀陛下,我家大人并非安然无恙,大人日前受过重伤,天后拆水祠那日尚未康复,根本无法躲开娘娘的攻击,现今还躺在榻上,未能康复。”
留善哦?也就是说娘娘一招伤了水神大人?如此还能令娘娘“错手”拆了水祠?长老所言怕是不对吧。
“月沁所言句句属实,族中其余长老皆可作证。”
留善这么说来定是娘娘修为高深,才能一招错拆水祠的,这件事情的确就是意外。
上首的天后气息不稳,瞪着下首一唱一和的二人,留善最后一句话哪里是给她台阶!?
天帝蹙着眉,瞥了眼天后,刚想开口却又听留善说。
留善不过…小仙不明,水神未司其职,不该由陛下裁决吗?如此越俎代庖,足以构成大不敬之罪了。不知这罪,娘娘也是出于无奈?
她收起面上表情,恢复一贯冷淡的声音。
天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了这么多,竟然在这里等着她!
天帝冷冷的哼了一声,越俎代庖之事天后也并非第一次做,只是在这大殿上当着面被指出来还是头一次。
玄凌紧接着站出来,乘胜追击。
玄凌:父帝,还有不睦与不义二宗罪。
玄凌:儿臣与紫殊于凡界历劫,紫殊凡身被炼成傀儡,儿臣也险些陨于诛仙箭下。若非被人所救,恐怕我们二人皆无法顺利归来。
说着,他将昨日留善那里得来的诛仙箭呈了上去,天帝细细端详了一番,确实隐隐透着一丝不属于诛仙箭的火系灵力。
天后冷哼一声。“笑话,你们在凡界出事,凭什么一口咬定乃本宫所为?”
叶笙:就凭此人!
众人顺着那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叶笙拎着一名被捆仙索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入内,正是当日刺杀玄凌之人!
天后见了此人不由狠狠一怔,藏在袖中的手指蜷缩起来,目光也逐渐露出一股狠戾。
他与留善对视一眼,随后行礼,却只是向天帝一人。
叶笙:金吾军中郎将叶笙,见过陛下。
天帝虚扶一把,“起,叶笙,这是怎么回事?”这黑衣男子天帝也认识,确实是天后身边的得力助手,名翼。
叶笙:陛下应当认识此人,他便是受天后娘娘之命刺杀大殿下的刺客。
“放肆!大殿下如今好好的站在殿上,若是本宫派人刺杀,身为凡人,岂能轻易躲过?!”
玄凌:那是因为善儿替儿臣挡了那一箭!
玄凌望向留善,彼时的李玄凌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窒息感从何而来,如今他是想也不敢再去想,若是……
“呵……留善中了箭,她又为何安然无恙的站在大殿之上?!尔等想要污蔑本宫,也该寻个高明点的谎话。”
天帝的目光也落在留善身上,若被诛仙箭刺中的仙者,箭之灵力会慢慢吞噬供心脏跳动的仙脉,修为也会随之流失,必死无疑。“留善,你有何解释?”
留善启禀天帝陛下,小仙幼时曾遭逢大劫,外表虽与常人无异,但却比常人少了颗心,是以诛仙箭没能要了小仙之命。
此话一出,在场许多人都面露震惊,即便再高的修为,无心也难以存活,眼前的小仙看着修为不高,唯一的可能便是有高人相助,而此等能力就连三十三重天上的神都没几个能做到。
除非……是上古祖龙之力!
不…不可能,上古祖龙早已全数陨灭,不可能还存于六界之中,如今他应龙一族才是上古神龙!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遭遇…”天帝的语气稍稍带了几分怜悯,但心中却是盘算着想要弄清此事。
玄凌:父帝,善儿是儿臣的未婚妻子,此次有幸安然无恙,可这一箭绝不能白受,还请父帝为儿臣与善儿做主!
天后的拳紧紧握着,强行压抑着不爆发。“说了半天,也没证据说明此事与本宫有关。”
得知留善险些陨在天后手上,叶笙对她也再无半分好脸,他长剑隔着剑鞘抵在那黑衣男子的下颌,令他将头抬起。
叶笙:说,是谁指示你刺杀大殿下的!
那黑衣男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抬眸看了上首的天后一眼,见了那杀人的眼神,一张脸比方才更加苍白。
他颤抖着双唇,更惧于叶笙的力量,颤颤巍巍的道:“是……是天后……娘娘…”
“放肆!本宫自问待你不薄,是谁指使你如此冤枉本宫的!?”
“娘娘……是您让我用诛仙箭诛杀大殿下的,您还找人将紫殊仙子的凡身炼成傀儡…引入妖道,最后却被二殿下的人刺穿了她未成型的妖丹,才令她恢复了神志,得以回归仙界。”黑衣男子一股脑的将事情全盘托出,他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叶笙和留善。
“胡说八道!”天后气急败坏,一掌劈向那黑衣男子。
叶笙早有防备,眼疾手快的伸手将他往一旁拖去。
只见那道火系灵力打在琉璃地面,炸出一块凹陷之处,难以想象若是打在那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紫殊:哦!毁坏灵霄宝殿,这算不算坐实了“逆大谋”之罪?
紫殊这话一出,下首不少人都抿唇忍笑。
天后气的几乎要呕血,再也无法压制心中那熊熊烈火,再次运气灵力,一掌劈向紫殊。
玄凌站的位置离紫殊最近,他瞬间挡在紫殊面前,生生接下那掌。
留善注意到了天后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是因为心魔种子吗?可她感受不到半丝魔气,为何她会这般冲动?
黑衣男子的指控不至于令她杀人灭口,她是害怕自己生心魔之事被人发现?还是怕那黑衣男子曝出更加不利于她的事情。
凤族,孔雀族,活死人,凤羽花……
留善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片段,太快,太散,她一时间抓不住。
玄凌:大殿之上,母神这是做甚!
“这丫头三番四次对本宫不敬,本宫不过小惩大戒,有何问题?!”天后狠狠一拂袖,目光狠戾,恨不得将下手二人薄皮拆骨似的。
留善敢问天后娘娘,紫殊说的难道有错?灵霄宝殿不是您出手毁坏的?
叶笙: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天后十宗罪中已占其五,此等品行绝非仙界之母可有,还请陛下圣裁!
众人纷纷拱手:“请陛下圣裁!”
天帝如今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平日里他容忍天后胡作非为,如今东窗事发,他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天后肩膀瑟瑟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几步,脸上怨气变成雪白惧色。“陛下!你莫要听信他们的片面之词!我没有……”
天帝面上如铁板魏然不动,心里却不由惋惜,他哪里不知晓她做的事,只是一管纵容罢了,也不知何时,那个巧笑嫣然的红衣少女,变成了如今这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
“天后钺凰,得沐天恩,贵为仙界之母,然其重私欲,拆水祠为逆大谋,伤水神为不敬,欲杀子为不睦,有失后德,难立中宫。但念其多年来为仙界尽心尽力,故黜其天后封号,谪居思静宫。”
天后这才开始惧怕,上前拉住天帝的胳膊,仓皇害怕的眼睛对上他:“你不能这么做,这么多年来,我随你征战,助你夺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天帝叹息一声:“你还是执迷不悟。”
他抽回胳膊,抬手召来了侍卫。“带下去吧。”
天后被侍卫一左一右架了起来,满脸怨怒:“为什么,为什么听信一个庶子所言都不信我!”
“为什么!当初若不是我,你哪里能坐上天帝之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嘶吼声响彻大殿,又随着她被架出大殿而渐渐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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