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玄凌刚下值,回到玉眠宫,还未进门,便遇见了两名不速之客。
叶笙合手,俯身行了个标准的仙界之礼。
叶笙:在下叶笙,身边这位是舒墨,见过大殿下。
玄凌:你们还敢来?
叶笙连忙解释:
叶笙:殿下稍安,请听在下解释,几日前的一切皆是误会,实不相瞒,在下是善儿的兄长,这位是善儿的未婚夫婿,如今善儿受伤,我们也十分担忧。
玄凌狐疑的打量着眼前二人,看他们一身穿着打扮,举止行为,倒也不似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只是那日善儿遍体凌伤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又听他们二人说什么跑不掉的,乖乖听话,这番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意图不轨。
舒墨:……
行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玄凌:你们自称是善儿姑娘的兄长与未婚夫婿,但何以她对你们二人那般惧怕?
叶笙: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善儿重伤昏迷,我们情急之下只能为她灌输灵力,她醒来后似有走火入魔之状,将我们错认为害她之人,这才恐惧逃跑。
玄凌:那善儿姑娘又因何而伤?
叶笙: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也是寻善儿至此,至于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好在来之前让叮打探了一番情况,他们才得知留善失去了记忆。
穿越之事不好言明,哪怕是面对父亲,叶笙也不得不保密。
既然留善失忆,那便“死无对证”,只要他们咬定是来寻留善的,也圆的过去。
玄凌对他们的戒备并未减低,但却不像方才那般强烈。
叶笙:还请仙上让我们见善儿一面,届时在下自会证明所言非虚。
玄凌:善儿姑娘已忘却了所有。
二人故作惊讶了一番,该演的还是得演。随即又开口问:
叶笙:可否让我们见见善儿?我们定会助她恢复记忆。
玄凌思索片刻,决定暂且相信他们,届时看善儿姑娘如何再说。在他玉眠宫,量他们二人也不敢乱来。
舒墨跟在自家父君后面,说不说话,就不说话。
二人跟着玄凌一路进入玉眠宫。
留善此时正在仙池旁与一只黑不溜秋的猫儿对视。
她今天发现原来这猫儿会说话,她带着疑惑,不懂这猫儿每次靠近她,就浑身颤抖,一双猫眼中就差写了害怕二字,可当她说要送它去找自己的主人时,他又死趴着她的脖子不放。
留善你为何这般怕我?我不爱吃猫肉。
今日叮睡的迷迷糊糊,他本体并不是猫,睡梦之中听见有人与自己说话,出于本能便回答了,清醒后整只猫都抖得不像话。
叮:你……你温柔一点,笑一个,我…我就不怕了。
那毫无出息的声音传入舒墨耳中,他不禁开始鄙夷这所谓的神界文昌帝君座下弟子。
留善被他出口的话逗笑了,伸手挠了挠他的猫下巴。
留善这样?
叮怯懦的“嗯”了一声。揣着前爪,大眼儿小心翼翼的望着留善。
还没看多久,叮便感到自己被人提溜起来。
舒墨:这猫儿通体黝黑,捉老鼠肯定厉害。
留善被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
玄凌:善儿姑娘莫怕,他们是我带来的。
留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叶笙:善儿伤势可有好些?
留善敢问阁下是……?
留善望着他的目光带了些防备,在脑海中飞快的顺了一遍从范无救那里得到的消息,并没有关于此二人的事情,看来他们与未来并无关联。
叶笙:善儿,我是你的兄长叶笙,你当真忘了吗?
留善兄长…?
眼前二人皆是一身白衣,细想来自己这模样还当真与他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单论外貌,若说此人是她兄长,确是可信的。
她又疑惑的看向那名怀抱着黑猫的男子。
接收到她的疑惑,舒墨开口道:
舒墨:我是舒墨,你的……未婚夫婿。
最后四个字说的极其委屈,他本意是想当个和蔼可亲的“父亲”,却被真父亲“强迫”成了未婚夫婿。
留善未婚夫婿?!
留善惊的退了一步,满脸不可置信,接着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鄙夷的神情怎么也压不下来。
等等!舒墨这个名字留善知道,范无救曾说过魔界少主舒墨,因有上古神龙血脉,开启时间轮需以其身为引,是以他是随着她穿越时间而来的。
果然,舒墨不开心了。
舒墨:你这什么表情,很委屈你吗?
留善这……不大可能……
舒墨:咱们是自幼订亲,你我皆非自愿。
留善原来如此。
留善面上不显,只随着他点头,既能确定他的身份,这未婚夫婿一说也定然是假的,但她不明白他们此举何意。
留善你们能与我说说,我的往事吗?
她有意试探。
叶笙有一瞬间犹豫,他与留善也刚刚相认不久,况且他并非她兄长,如今这乱说一通也不知是否会影响到她的记忆。
得知叶笙的为难,舒墨决定帮他一把。
舒墨:你名唤留善,家中小女,幼时父母双亡,随着叶笙君相依为命,只不过因一次意外失散,前些日子才与兄长相认,我们是在冥界找到你的。
玄凌:阁下又是如何这般清楚?
舒墨:我与叶笙君也是老相识,伯父伯母陨落之后,也一直有来往。
玄凌:原来如此。
玄凌望向留善,二人目光相撞,似乎都在怀疑他们所言的真实性。
于留善来说,什么兄长未婚夫表面上来看的确有可能,但除了冥界之外,其他的与范无救所说完全对不上。
当然,他也说了,她与兄长失散多年,期间她可能就是任职冥界白无常,但那都是未来的事,范无救没提过她有兄长,证明他并非来自未来。又或者根本是在说谎。
倘若他并非来自她与舒墨的时代,那她很有可能知道她在五万年后的所作所为。
思及此,留善不打算拆穿,于是认下了这位兄长。
——————
二人自然而然的在玉眠宫住下,留善身上的伤势还未好,暂且无法下界。原本清冷的玉眠宫,由于多了三人一猫,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失忆后的留善比从前温柔许多,对叶笙这位“兄长”也不再抗拒,或许不经意间还是会露出属于留善的招牌笑容,但却多了一分暖意。
玄凌从没想过,他的玉眠宫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他虽是仙界大殿下,但也不过是个庶出子,生母地位卑贱,早已身死道消,父帝不喜,母神打压,在这仙界的日子如履薄冰,这玉眠宫从来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无人与他为伴,也无人愿与他扯上关系,从小到大,他喜欢的,都会被夺走,是以他不再主动与人相交,并接下了晚出早归的夜神之职。
无人能理解这样的孤独,也无人愿与他同行……
叮:魇兽?是活着的魇兽!
舒墨:这有何奇怪的?
叮:此兽极为稀有,我只在书上见过。
舒墨:那你趁这机会,与它交个朋友,回去也好炫耀一番。
说着舒墨将怀中的叮放到魇兽对面。
魇兽通体雪白,一双眼睛像是小鹿一般,闪亮闪亮的。
黑的跟碳似的叮在雪白的魇兽面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黑一白对视着,魇兽的体型比叮要高大不少,只见它一蹄子戳了戳叮胖乎乎的猫背,吓得叮瞬间弓起猫身。
叮:你干嘛,还不快把我抱起来!
叮凶巴巴的用爪子抓住舒墨的衣摆道,为什么要让他跟一只**朋友!
舒墨:你该自己走走,这些日子越发胖了。
叮:胖?
魇兽像是听懂了舒墨说叮胖,用前蹄强行戳了戳叮胖乎乎的肚子。
叮:感觉有被冒犯到!
玄凌:魇兽,不得无礼。
玄凌从殿中出来,便见到这一人二兽,他不惊讶于叮会说话,那日便听见过,想来也是只有些修为的兽。
魇兽见到主人,欢喜的跑到玄凌身后,一面满足的趴在他脚边蹭了蹭,嘴里还吐出了一个蓝色泡泡。
叮:这就是传说中的所见梦。
舒墨:所见梦?
玄凌:没错,魇兽以梦为食,蓝色乃现实发生的所见梦,黄色乃心中所想之梦。
舒墨点头表示明了,三人同时向那蓝色所见梦望去。
叮:这是留善的梦……
只见蓝色泡沫之中,留善身受重伤,身旁一名紫衫女子亦是伤痕累累,二人拼了命地向前跑,可她们身后魔族之人怎么甩也甩不掉。
舒墨:卓乐……?
她和留善是什么关系?她们何时经历了这些?
忽然间,紫衣女子停下脚步,留善捂着伤口转过身望着她,一身白衣染血,如同那日所见一般。
卓乐忽然大笑不止,眼底有着疯癫之意。
卓乐:吾儿,愿你来世,别遇见我这样的娘。
留善也不说话,手中紧握本命武器,双目泛红,恶狠狠的瞪着越来越近的魔族,嘴角上扬,带着同样疯癫的笑容。
舒墨:卓乐竟是留善的生母…
二人幻出本体,霎时间电闪雷鸣,龙吟声出,四方俱灭。
却奈何不了魔族人多势众,一赤一白的双龙早已遍体凌伤,最终落得众魔分食的下场。
砰——的一声,蓝色所见梦碎裂。
二人二兽随着那道碎裂所见梦的灵力来源望去,只见留善一面冷漠淡然的收回手。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他们没看清双龙是如何遭众魔分食的,但那声声痛苦的龙吟,可想而知有多疼。
叮好像明白为什么留善会变成那般没有人性的魔王,都是被一步步逼出来的…
没有人天生就是恶人,有能力触碰阳光又有谁愿与黑暗相伴。
留善你认识卓乐?
她开口问舒墨。那是她昨晚的梦,那种剥皮抽筋的疼痛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一个个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出现在眼前。
舒墨摆手。
舒墨:不…不是很熟。
留善哦。
留善不再多问,她梦到过这名紫衣女子,梦中她对自己并不好,有时虐打辱骂,有时又为她拼命,到最后她说她累了……
玄凌:善儿姑娘……可是想起了什么?
留善就方才那一幕。
玄凌也曾受过那拔龙鳞抽龙骨之痛,能感同身受,梦里的白衣姑娘眼中无悲无喜,面对死亡都没有那般的绝望。究竟是经历了多少疼痛,才会变得如此?
那时的她只是个孩子……
舒墨:其实……有时遗忘并非坏事。
留善我并不难过,你们无需设法安慰。
留善说的是实话,痛再难忍,也都过去了,更何况她又没有心,怎么可能有难过的情绪。
叮:那你为何打碎所见梦?
留善俯下身,唇边泛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留善因为隐私。
在场三人皆被她一句话堵住,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她低头望向那通体雪白的魇兽。
似是感受到留善的危险的目光,魇兽打了个哆嗦,往玄凌身后躲了躲。
玄凌弯身行礼。
玄凌:是玄凌的不是,不该纵容魇兽,还望善儿姑娘莫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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