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妥协（上）

寒风还在凌厉的吹着，枯草上的雪又厚了一分，听过空灵雪的话，翌魂依旧坚定的凝视着远处，手中握拳，终于说到重点：“我不能让你染尽满手血腥，从神女堕落成恶魔！”

听到翌魂的话，空灵雪却是笑了，虽然依旧是浅笑，但这证明翌魂在这个世界还有关心在意的事物，这很好，然而空灵雪却嘲笑的说着：“神女？那不过是别人的称呼罢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娲族，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连救自己的朋友都受别人的威胁，这就是神女？不觉得太好笑了吗？就算是神是魔又如何？难道神就都是扶世救民？魔都是残忍噬杀？神与魔到底有什么界线？什么是神？难道对凡间不管不问就是所谓的神吗？何又为魔？你不曾伤害过他们，却还是被他们称之为魔？是神是魔又有什么用？左右不了任何善恶对错，改变不了所有利益立场，人心到哪里都一样，神魔又有何区别！何必执着，你从来都是不在意这些的，不是吗？”空灵雪说着依旧微笑看着翌魂。

是的，自己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自己也明白她说的这些意思，可他绝不能让她变成脚踏白骨的恶鬼，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绝对不能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他要阻止，或许这才是他不同意的真正原因，翌魂有些沉重道：“可你应该知道，一旦踏入，便恐难回头，有这一次便会有下一次，越陷越深，若终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你不后悔吗？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却又让我如何自处？”

“谢谢你，为我担心！”空灵雪说着微笑：“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后悔，因为就算让我再选一次，我也会选择先救朋友，而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因为你有我们，你有一群永远支持推你前进的朋友！”

翌魂听后默默闭目，为什么要这样，自己很庆幸能遇到他们，可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选择，真是可笑啊，自己这种没人需要的人，却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痛，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看来自己欠的不只是还不完的债，还有还不清恩，他们都为朋友，自己又为了什么？又能为什么？

翌魂沉默许久，而后才又强硬的开口道：“无论怎样，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你说过，但我也说过，要去帮他们做事的是我，所以你不同意也无妨，我同意便可，我做我该做的能做的一切，至于你，由你决定！”空灵雪说着便闭上了眼睛，转身走了出去，刚走两步便停下了脚步略有柔和的道：“更何况，情，一向都是不知所起，纵然不是一往而深，却也不会轻易放手！”空灵雪一步一步踏着风雪渐行渐远。

翌魂望着空灵雪远去的背影，回想起她最后说的话：“我们一开始互相利用、互相合作，却不知何时起成为了朋友，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你的，你也是一样，如果发生这种事的不是你，是古蓝或是端云，你是否会依旧这般洒脱？你是否会放弃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

凄风凛冽的草原，只剩翌魂独自屹立，不知看着什么，不知想着什么，什么也不知道，任身边的一切吹过，只有自己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跟那些灵族的一样，就只想自己活着，伤害他人性命，自私自利任性妄为，我知道你是公主、是圣女，天生高贵，是我卑贱，是我走了眼，居然，居然......”古蓝愤怨的怒吼着与端云争吵，最后的话却还是没说出来。

端云听着也很愤怒，却并没有喊出来，只是义正言辞的道：“是啊，他们自私，他们只想自己活命，害死你妹妹，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妹妹活着你能控制的了吗？有没有想过她会伤害多少人？是的，他们是自私的，为了自己能活着便害死了无辜的人，但你只想让你妹妹活着而全然不顾别人危险，也同样是自私的，我和他们一样，你也和他们一样，不是吗？”

听到这话的古蓝似乎恍然大悟，他之前就有些发现，只是不想面对和他们一样的自己，但如今被一语道破，已不能再逃避，是时候认清自己了，端云说的没错，自己恨他们的自私，但同样自己也是自私的，这样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指责端云，可是：“终生虽苦，还望诸恶莫作啊！”古蓝也平静了许多，面对着端云的眼睛，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你说的没错，也打醒了我，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尚，我也和他们一样自私，或许这真的就是灵族的天性，但就算这样，也不能因为是救人，害人就可以理所应当，就可以心安理得，这不是理由啊！”

端云听着点头，有些苦笑着道：“我不想害人，但也不想再看着重要的人离开！”端云说着眼中泪水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泪眼朦胧的继续道：“我以前知道亲人离开很痛苦，但只有真的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是痛苦，那种感觉撕心裂肺，那种悲痛永不释怀，只有真正经历过才知道什么叫难以承受，‘生离死别’这四个字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啊！我以前不懂，但现在，绝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我不想，不想看着小翌死啊！”端云抽泣着又任性的道：“为什么？为什么牺牲的必须是我们？他们又付出了什么？难道他们的命是命，小翌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若是换了位置，他们也能无条件的救我们吗？他们都不曾爱过我们，却要我们无理由的爱他们，为他们牺牲朋友，难道他们就不自私了吗？我做不到，何况，如果没有遇见小翌和雪姐姐，我还会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的公主，虽然这一路经历让我多了许多痛苦，但也让我认清了这个世界，让我交到了更多的朋友，让我经历了很多，明白了很多，我真的很感谢他们，你也一样啊，要是没有小翌，你还是那个畏首畏尾的废物，你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的你敢于面对凌冰，努力修炼让自己变强，这些不也都是因为我们遇见了小翌吗！不管怎样，朋友也好，报恩也罢，以前都是他在救我们，我们没他那么强，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或许就这一次，我们来救他！”

古蓝听着已经说不出话来，虽然他知道端云有些话是强词夺理，但却很正确，虽然翌魂并没有做什么，可如果真的没有遇到翌魂，也绝不会有他们今天的改变，一直以来都是翌魂在拯救他们，是时候该报恩了，然而，古蓝还是犹豫着道：“可，就算是报恩，也不能这样报，为了救他我可以牺牲自己，可要牺牲别人，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我们是没有这个权利，但我们为了救他可以付出一切，就像他那样，牺牲自己也可以，那做回坏人又有何妨！”端云似带着苦笑的道。

古蓝知道说到这地步已经没有再争论下去的必要了，自己也已经动摇了，或许早就动摇了吧，只是自己不想承认，而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自己也是自私的，要自己真的放任不管是做不到的，自己也想救翌魂，只是一直未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而现在他明白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心安理得，但现在他可以做到不后悔，甚至对自己可以问心无愧，对别人只能抱歉，这次就算明知是错的也要选择这条路，古蓝望着端云的眼睛，却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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