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两日后，我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还不太利索。

弱水整日只能趴在床上，脸色白的像张纸，怏怏的了无生气。

夏季闷热易出汗，伤口容易感染，好的极慢。最快也要半月吧……

婚期将近，又被禁足，屠桑那边也不知是何处境……

日光透过楠木窗打在颈上，被人鱼珠折射了一道细微的光，我下意识地抚上颈间的人鱼珠，蹙眉更深。

门外似有人争吵，我靠近房门，侧耳细听。

一侍卫为难道：

万能龙套：从前来送饭的宫娥都是将食盒置于门口的。我们职责所在不能放你进去，况且王后娘娘下过命令……

未待他说完，便闻一女子粗着嗓子嚷道：

花褚：这可是王后娘娘亲自吩咐司膳房做的，珍贵得紧。若是我搁在了地上进了灰落了虫，你们可担待得起？

另有一侍卫道是十分敦敏，讪笑道：

万能龙套：不如这样，姐姐，你将这食盒交与我们给公主送进去，既不让这珍贵之物受折辱也省得让我们弟兄为难。

那女子啐了他一口，嚷得更大声了：

花褚：哪个是你姐姐？就你这样的还想让我做你姐姐。再说了，公主的闺房岂是尔等粗野之人随便能进的。今儿个你们若是不让我进去，我便不走了！耽误了公主用膳，拿你们是问！

这女子倒是会借势打势，机敏得很。这声音尽管刻意拿捏着，我还是能辨认出来人。

门外的女子，是花褚没错了。

僵持了一会，那两位侍卫还是妥协了。只轻声道：

万能龙套：姐姐可要快点，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都不好交代啊。

女子轻哼一声：

花褚：倒还识些时务，姑奶奶勉强做一回你姐姐。

我赶紧从那房门处退了回来，坐到了一旁隐蔽且远离那房门处。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提了个精致的加大版食盒，像是真的装了什么稀罕的山珍海味。

这么多年母后的脾性我摸得很清楚，你若是一时和她怼上了，她必定要面子上端一段时日，然后哪天又突然念及你的种种好了便可一笑泯恩仇。

我知道这‘哪天’，绝不会来得如此之快。

她见我望着那食盒神情恍惚，关切道：

花褚：妹妹可还好？我让司膳房多做了一份清淡的给弱水。

她将那菜肴一道道拿出，嘴上也不停歇：

花褚：我前几日打听到你的意中人被送往了第二级水牢，王后此番是存了杀心在试探他。如今婚期将近，妹妹可有什么打算？

第二级水牢……我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

瞧了瞧睡在床榻上的人儿，我走过去从床头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递给她，复又将颈上的人鱼珠取下一并递给了她：

玄姬：这是我的一点积蓄，劳烦姐姐去水牢打点一下，再……帮我把这个给他。

她并未接过，讶然道：

花褚：你确定你要把十年修成并且此生只得唯一一颗的人鱼珠给一个道不明身份的人？

我垂了手，定定地看着她：

玄姬：在我眼里，他不是道不明身份的人，他是意中人。人鱼珠固然珍贵，比起他的性命……却是微不足道的。

我复又抬起手，略一迟疑哽道：

玄姬：还望……姐姐成全。

手中一松，她终是接过去了，面上掩不住的沉痛之色。

花褚：你如今出入受阻，弱水此番又……嫁往东海一事，计划可有变动？

我定了定神，低声道：

玄姬：半月之后你遣我绣房中的楚月如前来送饭，我借机让弱水去浣衣坊，之后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她点了点头，将包袱置于食盒中，又将人鱼珠收入衣衫内兜。

她提着食盒，出门前欲言又止，嘴唇翕动开合。

我有些无奈，知她定是想劝我。

她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垂眸道：

花褚：往后……没了人鱼珠，你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我回她柔柔一笑：

玄姬：放心吧，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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