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命

坐在石椅旁正在抄书的凉笙看了一眼身旁用大叶子遮住脸的栀寒。不屑的哼哼两声，继续奋笔疾书。

都怪叶栀寒，要不是她露馅了。自己能被先生逮住逃课吗？现在倒好，被罚抄书！

“凉笙……你不搭理我了…”

栀寒将叶子碰到一旁，露出精致的五官，和凉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寒儿！你管他做什么！”

先生拄着拐杖走进后院，栀寒忙去搀着他。

“是不是欺辱我老了！眼睛花了不中用了！竟然敢欺骗老夫！咳咳咳…”先生说着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栀寒拍拍先生的后背，小声说道：“先生您别生气了，我们知道错了…”

说完给凉笙使了个眼色，凉笙叹了口气，放下笔起身道：“先生。阿笙知道错了。先生教过我们兄弟姐妹之间要谦恭友爱，阿笙不生妹妹的气。”

“咳咳咳…咳咳…你们去前厅吧。老爷找你们。”先生坐下，冲栀寒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栀寒转身，胳膊肘怼了叶凉笙一下，小声道：“以后别惹先生生气了！”

“还不都怪你！”

“还怪我？”

“行行行，我知道了。”

正厅内，老爷和二夫人三夫人都在，栀寒脊背一凉，这是要批斗她和叶凉笙吗？

“爹…”

“爹——”

二人异口同声，老爷转身，看了他俩一眼，生气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儿！把先生都气病了！”

栀寒挪挪步子，拽拽凉笙的袖子，小声道:“哥…”

“不行！”

“我还没说呢…”

“你刚刚叫我哥…”

“你们两个！去院子里跪着去！给我背家规！”老爷甩甩袖子，呵斥道：“再有下次！老子直接给你俩上家法！”

二夫人给栀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跪着，栀寒吸吸鼻子，看着叶凉笙。

“老爷，外面这么大的太阳，你让阿笙跪在外面？”

三夫人奔向内室，哭嚷道：“老爷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要是生病了…”

栀寒扣扣手指，三娘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自己也叫她一声娘亲，三娘就是不喜欢自己。

“大男人跪一下怎么了！昂！我一个做老子的，还管不了他！我…”老爷一句话没说完，直接一口气背了过去。

“老爷——！”

“爹——！”

“阿笙，你去叫大夫，寒儿去给你爹倒杯水！”二夫人扶着老爷坐下，抚抚他的胸口道：“孩子不懂事，你生那么大气干嘛，三妹妹也是心疼阿笙。”

“唉…唉！江行啊他们这个样子！以后让我怎么放心让他们出远门！”

二夫人知道他的意思，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接过栀寒端来的水给他喝下。

“寒儿。你跟我过来！”二夫人抬脚出了正厅。

叶栀寒轻手轻脚的跟了出去。

这些年来，娘亲为她操了不少的心，乌黑的头发也见了白丝。

“寒儿！”二夫人坐在亭子内，喝了口茶，示意栀寒坐下。

“娘亲，我错了，，不该欺骗先生......”

“寒儿，你的剑术练得如何？”

听到这儿栀寒耸耸身子，笑道：“娘亲，我有认真练功夫.....”

“灵术师是以赤色到紫色依次增强的，你给娘亲习一套剑法，让娘亲看看。”

叶栀寒低下头，踌躇的搓搓手：“娘亲，我......我......”

“你连赤色都掌握不好！”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站起身，掏出腰间的玉佩，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道：“娘亲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到那时！你如何保护自己！你生在乱世，又没有多好的家庭！你三娘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你以后难不成不嫁人了一辈子窝在家里吗！”

“娘亲.....”

“这东西你收好，贴身携带着！”二夫人将玉佩塞到她手里，长叹一口气道：“寒儿，阿笙与你虽不是一母同出，但是血浓于水，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你们才是最亲的人。”

“娘亲，我记住了。”栀寒从小到大，娘亲对她的教导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她背也背的下来了。

三娘不太喜欢她，经常明里暗里在爹爹面前将她的坏话，这些栀寒都知道，但娘亲说过，三娘生了哥哥，自然要傲气一点，忍一忍就过去了。

二夫人的手覆上栀寒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寒儿，娘亲真的很爱你。”

“寒儿也很爱娘亲......”

栀寒未褪去的娃娃音回荡在二夫人耳边。

希望她的女儿能逢凶化吉，将来一切平安。

另一边，正厅的内室，大夫收起箱子，道：“老爷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好好休息几日便可，待我开个方子。”

“您这边请。”叶凉笙带大夫出了内室，三夫人坐到床边，生气道：“老爷！不是妾身多嘴，这二姑娘也太不知检点！......这传出去......”

“咳咳咳......你......你就不能少生点儿事儿！”叶老爷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三夫人，三夫人甩袖，哼了一声！按理来说，她儿子凉笙现在是叶府的顶梁柱，未来的一家之主，她也该万千宠爱于一身，毕竟母凭子贵！

可这万千宠爱，偏偏被江行那个贱人独占，本来叶栀寒一个女儿家，她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可这老爷子非得把她当男儿养着！众人都说叶家大公子二公子平分秋色！这让她怎么甘心？难不成以后还得一个女儿家跟她儿子争家主！

“娘，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栀寒是为了掩护我才欺骗先生的，她没有错！”叶凉笙将大夫送走后，一进内室就听见三夫人和叶老爷的争吵。

三夫人白了叶凉笙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愤愤道：“不争气的东西！那二姑娘本就是女儿身，女人就是女人，难不成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你们去撒谎！”

三夫人的脸色气的一阵红一阵白的，叶凉笙扭头就出了内室。

栀寒去探望了先生，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见到叶凉笙了，他去哪儿了？

醉春楼内，二层房间的屏风后面传出阵阵优柔的琵琶声，叶凉笙手执白扇，坐在桌旁轻轻的呡了一口茶。

“公子！”琵琶声戛然而止，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抬起头，赌气似的看向叶凉笙。

女子生的很是别致，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瓷娃娃一样，皮肤白里透红，小脸仿佛能捏出水。她盯住叶凉笙，眨着丹凤眼，颇为生气道：“公子听琵琶听不腻吗？晓曦手指都快弹破了！”

叶凉笙抬起头，轻启精致的唇瓣道：“不弹曲子，姑娘想干嘛？”

晓曦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低声道：“二公子来了......”

叶凉笙手一颤，面露难堪之色：“好姑娘，你那么贤淑，你......”

“叶凉笙——！”

房门被一脚踹开，栀寒气喘吁吁的低吼道：“你果然在这！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到爹爹的耳朵里面，爹爹又会生气的！”

“叶栀寒！”叶凉笙先发制人，两三步走上前，揪住栀寒的衣领，愤愤道：“找了你那么久，没想到你在这里嫖！”

“你你你......”叶栀寒被揪着衣领，她本来就没有叶凉笙高，这么被他一提，更是力不从心。

“说了几遍！昂？说了几遍了！不准来这种地方！就是不听？回家在再收拾你！”

叶凉笙一边拽着栀寒下楼，一遍向周围递笑脸道：“呵呵......二弟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妍晓曦站在楼上，长睫毛下的美目轻眨，不知在想些什么。

栀寒被叶凉笙拽出醉春楼，挥舞着拳脚，奈何叶凉笙高她一个头，她根本打不到他。

“绝交！”栀寒扭头就走，她现在很生气。

叶凉笙跟旁边的侍从摊摊手，跟了上去。

醉春楼内，二层的隔间里，妍晓曦坐在床边，把玩着手里的玉器，桌子旁坐着的男人身着白衣，周嘈散发出隐隐仙气，男子面容清冷，唯独看妍晓曦时眼睛中才有一丝波动。

“十六年了。”男子薄唇轻启，道：“委屈了晓曦十六年，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

妍晓曦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熙良，这乱世何时能安定，我真的累了。”

"很快......”熙良转身，摸摸她的头，道：“血樱的动静在安淮做的有点大，难免在我们之前找到她。”

“熙良......你放心，我有用心找，你为何不能跟我好好说说话。”

“嗯？”

妍晓曦抬眸，将玉器放在玉柜上，慵懒的声音掩不住疲惫：“你看出来了吗？”

“我能瞧出什么？”熙良起身，一个拦腰将妍晓曦抱到了怀里，轻声道：“我们的灵术不是寻人吧。”

妍晓曦眸光一闪，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

彼时她刚接任五代帝姬二百年，便跟着五帝熙良征战四海，利用蛊术救人解毒。那时，是她生命中，最担惊受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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