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画折枝

“咳……咳咳咳。”褚岁寒有些发愣，听见许长生在咳嗽，突然回过神来，轻轻地放下了对方的手，忽而被许长生反扣，压在身下。

他拿着刀刃，轻轻抵著褚岁寒的喉管，问道：“你是谁？”

“褚岁寒。”褚岁寒用著巧劲轻轻扒开许长生的手，动作间不免割破了些皮肉，星星点点地渗出血来。

许长生愣了一瞬，惊吓地弹开，乖乖的坐在一边，刀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褚岁寒整理好衣服起来，心道许长生还是老样子。

明明是一个嗜杀的人，却怕血。

褚岁寒去熬了碗药，端给许长生喝。

医书上说，离魂无药可治，只因无法人为地修补好魂魄，只能用药暂时粘合。

而且……时间越长，药能粘合魂魄的时间也越短，届时，只有等待彻底痴傻的一日来临。

褚岁寒端着药，勺了一勺送到许长生嘴边：“张嘴，喝了。”

许长生不肯。

褚岁寒无奈，心道，他只是喂药，应当……不会在意。

上一世……几乎每次都会干，他一直不知自己为何总是那样在意这个魔头。

或许吧。

他含着一口清苦的药，俯身而下，吻了那片万物将复苏的晚冬。

休息的时候，褚岁寒梦到了许长生。

他依旧一身张扬似火的红装，嘻嘻哈哈地绕着褚岁寒转。

说什么，听不清，就像隔了层雾。

当他准备脱离梦境时，却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头上插着支玉簪，他身边站着个清秀的少年，满头华发，又穿着一身白。

人也是好看的，但是为什么长得那么像他和许长生？

只听那青衣道：“为何叫温柔乡？”

少年：“行炉特赠远行人，处处温柔乡里身。”①

下一刻，梦镜破碎，褚岁寒徒然睁眼，看着许长生不安分的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帮他盖好被子，又端坐在一旁的椅上。

怕是睡不着了。褚岁寒想。

窗外月影婆娑，三两枝叶影半晃，空气中泛着雨后的清新。

可梦中的声音好似黄钟大吕，回荡在耳边。

他喃喃道：“行炉特赠远行人，处处温柔乡里身。”

那么，许长生的府邸为何也叫温柔乡？

他又为何会梦到？

或许是假的，梦都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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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行炉特赠远行人，处处温柔乡里身。”出自：《摩尼寒夜拥炉有怀冯定水》，意为：把这个暖炉（方便携带的火炉），特意郑重的送给你这个即将远行、即将出远门的人，有了这个之后无论你在天涯海角天南地北什么地方，处处你都能感受到温暖，时刻不忘自己来自何地、想念着自己的家乡。

题目出处：碧阑干外绣帘垂，猩色屏风画折枝。——《已凉》韩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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